“怎得这么晚?”
她扶了扶额头,又捂了捂胸口,“今日早上起来便有些不舒服,一直没什么胃口,到了这个点才觉得想吃点东西。”
她是宠妃,有自己的小厨房,四个厨娘十二个时辰不分早晚地轮班待命,想吃什么便有什么,只看她什么时候吃罢了。
“可叫阮青看过?”
“不妨事。岁月不饶人罢了。”她挽着白北冥的胳膊与他一同落座,侍女们已经麻利地布好了菜,摆好了碗筷,除了绿秀随身伺候外,还有一个叫绿芙的侍女,其他人则在绿秀的示意下都出去了。
“大王先喝完热汤暖暖胃,这几日不是下雨,就是刮风,怕是要变天了,您可不能损了身子。”她颜真意切,说的话做的事都是一个贤妻的姿态。
这让白北冥想到了绯瞳,不由地更为恼恨。
檀雅看出来了,暗笑在心头,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大王,可还是在气姐姐?”
“休要提她。”他饮了汤,重重地将汤碗放下。
“姐姐从小就是那般脾气,大王又不是不知道,等明日您再去,她就又好了”她表现得一点没有吃醋的意思,极为大度。
“去贴她冷脸吗?他若心中有我,又怎会这么对我?”
“大王,姐姐从小便是家中的明珠,娇惯着养大的,许是您去前发生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你看,以前在家,她不也这么对臣妾吗?臣妾都习惯了。听臣妾的,夫妻哪有隔夜的仇,明天一定就好了。”
她看似在劝,可话里字间都暗示着绯瞳是个跋扈的女人,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妹妹也不会讲什么情分。
这是老桥段了,当年她便是屡屡用这一招博了白北冥的怜惜,有了怜惜就有了话语权,也有了所谓的嘘寒问暖,望穿秋水之举,久了,白北冥就上钩了。
但事实上,当年在家中绯瞳从未对她这个妹妹有任何不满,尽管嫡庶有别,交流不多,但逢年过节或是有赏赐,她哪一次不让着这个妹妹,总是让她先挑好东西。
有些人啊,心里越是不平衡,越是怨念重,实则内心自卑,檀雅便如是,她从小就嫉妒着绯瞳,绯瞳的绝世容颜,绯瞳的嫡女身份,乃至绯瞳的一切。
当一个女人心态出了问题,必然是要耍心机的,抢走那个她嫉妒的人所有的一切。
靳家有很多女儿,但漂亮的也就三个,绯瞳是顶顶漂亮的,若没有她,檀雅便是这个顶漂亮的,可惜啊,在她前头永远有个燕倾郡主挡着。
嫉妒萌芽到一定时候时,她突然发现自己竟长得和绯瞳有七分像,尤其这绯色的眼睛,若不是太过强烈的光线下,几乎分不出差别,只是身形比较绯瞳圆润了些。
为此,她断食过几天,堪堪将自己的身形变得和绯瞳一样。
恰逢这消瘦引起了白北冥的注意,她断然不可能说自己是在减肥,便说是绯瞳生了气,不许她吃喝,说得泪眼涟涟。
那时的白北冥沉浸在绯瞳爱慕的是苏燿光的痛苦里,终日喝得酩酊大醉,对绯瞳有着怨气,也就都听进去了。
贵族女子想要更尊贵,无非就是嫁个更尊贵的丈夫,整个族群还有比大王更尊贵的男人吗,檀雅的目的很明确,一开始就瞄准了白北冥,也知晓白北冥爱惨了绯瞳。
可这又有什么用?
两人都是情场新手,不懂那些老手的弯弯绕绕,更不懂两女争一男的话,那些个阴谋诡计都能谱出一本书来。
绯瞳着了道。
白北冥也同样。
一个是太傲,傲得如高岭之花,晓得自己喜欢的是谁,却碍着自尊没有明说,以为对方是能明白的。
一个是太痴,痴得有些胆小,晓得她喜欢的是别人,却不敢问,非要放在肚子折腾自己,折腾了自己不算,还把喜欢的人也折腾进去了。
白北冥喝了几杯酒,醉醺醺道,“你哪次不是说她的好话,可她哪次有像你说的那样。”
“大王喝多了。”她抢了酒杯。
“醉了好,醉了我就不用受她的气了。”没有杯子,还有酒壶,他干脆拿起酒壶猛灌。
檀雅没阻止,等他喝醉了,让侍女抬着他往床上一放就行了。
绿秀确定白北冥醉得不省人事了,虚掩上内殿的门,对着檀雅道,“娘娘,看这样子王后倒是拎得清的,没想着利用这次侍寝来个大翻身。”
“呵呵,她敢吗?儿子的命在我手里。这是她动作快,不然我还真想找个时间催一下蛊,好让她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檀雅拨弄着案几上的花草,面色极为得意。
“要说这催蛊,娘娘也是要大伤元气的,亏得王后在那一次之后真的怕的避世了,未在敢与娘娘计较,也省了娘娘伤元气了。”
“璃王是她的心头肉,只要对他下手,她自然就范。”
“还是娘娘厉害,当年这事说动了老夫人下手,不然呢,按王后那性子,那天还真没有谁能碰得到璃王。”
“什么老夫人,不过是个老不死罢了,要不是仗着自己的娘家,她如何能比得不上我母亲,不过是父亲忌惮她的母族,但也正是如此,她才能对绯瞳狠心下手,若不是这样,父亲一朝得势了,还不是会将她废了,立我母亲为正妻,说到底就是权力,她求之若渴,也就顾不得亲生女儿的死活了。”
绿秀捧了茶过去,“娘娘说的对,这人呢终究逃不开一个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