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入院到现在一个多月了。
几乎每天下午,高凤竹都会陪凌娇娇下楼去散散步,碰上高凤竹不在的时候,一般都是凌东志陪着女儿下楼去。
有时碰上周末,散步的队伍就会不可避免地多加进去一个郭煜,好好的母女、父女行,变成三人行。
高凤竹对这个比较无所谓,她有时还会饶有兴趣地分析两个孩子的对话。
凌东志就很有些不情愿的意思。
他最近当爸爸当地越来越有滋味了,对这个每天一次跟女儿散步谈心的机会十分珍视,郭煜厚着脸皮非要跟上来,破坏父女俩的独处沟通谈心机会,这本就让凌爸怨念了,然而更让他心塞的是,每次三个人一起散步,娇娇明显跟郭家小子说话更多!对他笑的也更多!
简直不能忍。
但凌东志一直不好意思跟郭煜明说不让他跟,于是就只好忍着。
这天,当郭煜再一次跟上来的时候,凌爸终于不打算忍了,他打算委婉地拒绝一下,“郭煜啊,你过了年就要开始上学了吧?”
凌娇娇刚套上羽绒服,正站在床边往脖子上套围巾,天冷了,外头风大。郭煜原本在看着她,听到这话,收回目光看向凌东志,点点头,“对,凌叔。”
“这也没多久了,学习挺紧张吧?”
“还行。”
还行那就是紧张了,凌东志笑眯眯道,“既然学习紧张,那就......”不要浪费时间跟我们下去散步了。
可惜他没说完,他女儿打断了他,凌娇娇跑过来问,“爸爸,今天我想单独跟郭煜下去散步行吗?我有话要跟他说。”
凌东志顿时一口老血梗在了喉咙里。
凌娇娇还催他,“爸爸?”
凌东志冲女儿笑笑,伸手帮她把围巾边沿扯平,半晌道,“行,去吧。”看女儿扭头就急着往外走走,他又忙在后面嘱咐,“今天风大,别走太久了,下去转一圈儿就赶紧回来,啊?”
“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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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天冷的真快。
刚来的时候还满树金黄的银杏树,这会儿叶子早落光了,只剩下灰突突的枝丫纵横交错地支在树干上。
到了楼下,刚出大门,迎面一阵风吹来,即便里面穿着毛衣,外面套着羽绒服,徐娇娇还是觉得有点冷。
她把两只手都揣进兜里,催郭煜,“你把手揣兜里呗,这么在外头搁着不冷啊?”
郭煜冲她笑笑,把手窝进了上衣的斜兜里。
凌娇娇自己冷,就怎么看怎么觉得郭煜也冷,总觉得他穿的太薄了,又说,“你没买大羽绒服吗?就是那种厚的,长的。”她伸出手捏捏郭煜的短款羽绒服,皱眉道,“你这个也太短了,还薄,北京比常林冷的多,我妈妈说可能过几天就要下雪了。”然后她夸张地哆嗦了一下,感叹道,“下雪呀!那得多冷!”
郭煜握住她的手,真的很凉,他拉住她,犹豫道,“要不今天不散步了吧?你看你手凉成这样!或者我陪你在楼里面上下转转?”
凌娇娇收回手,哈口热气,重新揣进兜里,“我才不呢!楼里面到处是消毒水味儿!一天才下来这一趟!你要怕冷你自己回去好了。”说着,当先下了台阶。
郭煜赶忙追上去,道,“我不怕冷,我主要是怕冻着你了,你身体本来就不好。”
“快好了,我妈妈说,过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徐娇娇侧头冲他笑笑,具体道,“可能半个月?反正最多不超过二十天!”
郭煜也笑,笑了一会儿又说,“出院了也得小心,不能大意了。老话说,病一病养三年么。”
“哪里来的老话?我怎么没听过?”凌娇娇孤疑道,“你自己编的话。”
郭煜也不回话,只嘿嘿嘿笑。
“果然是编的,”徐娇娇便肯定道,她低头慢慢走了几步,终于把心口盘桓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这两天收到回信了吗?”
其实凌娇娇心里也清楚,要是收到回信,郭煜肯定第一时间就通知她了,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一问。
果然,郭煜像往常一样摇摇头,“没有。”
凌娇娇觉得自己耐心要用尽了,她又问,“你确定你寄回去了?不会记错地址了吧?”
“不会,我一个字一个字对的,”郭煜说。
“那邮票呢?会不会忘记贴邮票了?”凌娇娇再问。
“贴了,当时买当时贴的。”郭煜回道,想了想建议,“要不再寄过去一封?”
“算了吧,这都两封信了,要回早回了,要不想回,再寄过去多少封信都没用!”凌娇娇丧气道。
郭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信的确是寄出去了,地址填的很清楚,里面的手机号码也标的很清楚。但的确寄出去便再没任何消息。
王冬梅家,也就是凌娇娇养父母邻居家的电话,上次停机后没过多久就彻底打不通了。
拨号过去,就会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凌娇娇为了这个偷偷窝在被子里哭了几回。
心里难受的时候,她甚至想,干脆跟妈妈说说,先让她回老家看看吧。
但真面对着高凤竹的时候,凌娇娇看着她满是关怀的眼,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她又安慰自己,自己的手机号托军子叔转告给爸妈了,他们早晚有空了总会打个电话过来的吧。
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她的手机上根本没有出现过常林市的来电。
手机电话联系不上,就换成寄信试试,家里的老屋地址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