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胖墩的喊声,男子唇角微翘,文蔓敏感地捕捉到这里面应该包含着的一丝讥诮,顿觉很是颜面无存,便不客气地摔开了胖墩扶着她的手。
胖墩浑然无觉,转身对着白衣男子一个劲地鞠躬致谢:“谢谢公子!谢谢公子!今日要不是你,我家十三就完了!”
什么时候成你家十三了?你家十三会不会让人理解成你家媳妇?文蔓不知为何很怕遭到对方误会,本能地欲解释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解释,正纠结间,一恶狠狠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哪里来的强盗?!竟然敢打本官差的马,我看你小子是活腻歪了?来人,快把这贼人给我绑了!”
却是那个斜眼官差从马上摔落下来,爬起来对着一边的蓝袍少年大吼。
那一掌将马打跑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这少年带着一顶高高的书生帽,瘦小的身形裹在宽大的蓝袍里面略显滑稽,一双眼睛骨溜溜乱转。此刻他手里拿着一卷书,正一脸陶醉地听那爷孙倆向他致谢。
听到斜眼官差的吼声,蓝袍少年神情略显诧异地回过头来。原来他这一掌不仅将马打伤了,同时连带那官差被摔得鼻青脸肿,七荤八素。
“你,……是在对本公子说话吗?!……”这少年操着一副慢悠悠的南方口音,眼睛斜视着官差,指了指官差又指了指自己,浑然没把官差放在眼里。
“你这小兔崽子,狗娘养的!不是你又是谁?!你把本官的马都给震伤了,大胆刁民竟敢伤害官府的宝马,今日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斜眼官差叉着腰,吊着一双青眼,恶狠狠地骂道。他不但不感恩少年及时救场,反而怨恨他这一掌摔痛了自己。本想一拳揍过去,但想到眼前瘦小的少年一掌能把一匹受惊的马震跑,想必力大无穷。所以在那几个官差还没赶过来时,他保持了适当的距离,只是喷着唾沫星子开了骂。
“你的马?”少年诧异道,一手指着地上跪在那里口吐白沫,无精打采的马,“你是指的这位兄弟吗?马,本是人类的良友,”少年摇头晃脑,手里的书向天擎起,满脸神往状,“但它要是伤害人,那就是大大的不对了。”
少年将书卷用力一挥:“特别要伤害这可怜的一老一幼,那更是不对中的不对。本公子只好就对不起它了。不过,话又说回来,”
少年撤回挥舞的胳膊,将书卷当成纸扇轻轻挥着,“马欲伤人本不是马的本意,只是因为主人驾驭不当,才会让马偏离了本性。这马虽是畜牲,但本心却无错,这骑马的主人心怀邪恶,却是比那畜牲还要畜牲……”
少年掩鼻后退:“本公子与畜牲对话可要玷污了本公子纯洁的心灵,今早出门,听那乌鸦枝头乱叫,原来是要走这等霉运,呜呼,本公子实在是倒大霉了!回家定要焚香沐浴,素斋三日!”
这少年信口开河,人虽瘦弱,中气却十足,远远的人都将这番话听了去,直是忍俊不禁。斜眼官差气得憋红了脸,自个又不敢上前,只得叉着腰,抽出软鞭,高高地举着,对着赶过来的几个官差吼道:“给我上!把这臭小子的嘴先给我豁几个洞!”
围上来的几个官差抽刀亮剑,对着赤手空拳的少年正欲一拥而上,猛然一个白影一闪,却是那白衣男子不知何时到了少年身边。
“天子脚下也敢徇私枉法,荼毒百姓吗?”白衣男子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他往那一站,强大的气场瞬间逼向每个人,本要一涌而上的官差只觉心下气馁,纷纷停了脚步,齐齐看着斜眼官差,等待指示。
斜眼官差看见白衣男子,不知为何心里一震,气势上首先就短了半截,他用软鞭指着白衣男子,语气竟有些结巴:
“你……你,是何人?为何妨碍本公差执行公务?”
“我是何人,你还不配知道。”白衣男子负袖而立,眼睛都没扫官差一下,“前几****听闻皇帝特下诏书给各州知府,从各地留存税收中多提成一些用于军饷,但诏书特别声明,不可擅自向百姓征税,违者重罪论处。今日这天子脚下反倒无端往百姓头上加税。难道没几日,这诏书就改了不成?!”
声音清冷,气场十足,众人静静听着,竟没有一名官差敢上前插话。
“这?!……”斜眼官差张口结舌,他自然知晓此事,但他的上司不顾诏令,让他们来加税,还许诺多得的银两每人都有份,他又何乐而不为?本来就是朝廷征一分,下面征两分,这是各地默认的惯例,百姓不敢去告衙门,官官相护,告了也白告,但这事如真要捅到上面,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这皇帝诏令他们都严格保密,眼前此人却知道得如此详细。看这一身气势,定然来头不小,说不定是哪家的王孙公子,他们今日还是少惹麻烦,先行撤退为妙。
想至此,斜眼官差色厉内荏地吼道:“休要信口雌黄,今日本官且不与你理论,走,回去!”
他朝面前的几个官差一挥手,也不让再搬中年汉子杂货铺里的货物了,一行人灰溜溜地撤走了。
见官差撤退,交了银两的后悔得不行,琢磨着是不是能要回来,没交的觉得今日真是幸运。一边看热闹的一齐为白衣公子和蓝袍少年拍手叫好。蓝袍少年笑眯眯地,不断拱手抱拳,自个美得不行。一回头见白衣男子冷冽的眼神,一耸肩,赶紧正色敛容,跟在白衣男子后面,二人快步就要离去。
“这位公子等一下。”
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