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周石海的手段了得,那些摄于大小姐郑芸潇淫威的丫鬟婆子一一松口。蟹甬一事,库房闹猫一事,包括宋隆彪强迫花开一事,都被查的清清楚楚。
唯独宋隆彪被下药一事尚有些疑问。
次日,主院正堂上,郑骏盯着地上跪着的花开和银牙,神色不虞。
“花开,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郑骏明知故问。他心里怒火滔天。
这花开乃是黎阳知府吴翎善亲口求郑骏,从宁王府相熟的人牙子手中买来的。虽说这也算是郑骏和吴翎善之间的一桩交易。可花开的父亲是故去的礼部侍郎苏呈阗。郑骏年少之时,曾和苏呈阗曾有一面之缘。如今苏家一族,上上下下二十多口,只活下这么一个小丫头。
郑骏本想拿花开当女儿一样养着,可毕竟花开只是一个官奴,在官府尚有记录。这府里又人多嘴杂的,为着花开着想,郑骏只能让她做一些不太累的活计。
再后来,纯心来了,经过大半年的相处,郑骏觉得花开是个好姑娘,将她放到纯心身边,对她们都好,便做主将花开给了纯心。
可郑骏怎么也没想到,这才不过半个月,就有人敢对花开动手,还如此的不留余地。
“都不知道吗?”郑骏冷冷一哼。
郑骏旁侧楠木椅上坐着的宋氏,抬头朝不远的陈妈妈瞥了一眼。
陈妈妈意会,上前道:“回老爷的话,花开触怒宋公子,宋公子下手也没个轻重,这才打伤了花开姑娘。老爷……”
“触怒?”郑骏冷冷瞥着面前跪着的郑芸潇,声音里带着愤怒,“春暖触怒了芸潇,被打得浑身是伤,丢在柴房里。新月玩忽职守,丢了库房的钥匙,让猫儿将库房闹得乱七八糟,如今也被关在柴房里。就连花开,也跟着她们不守规矩,触怒了宋隆彪,是吗?”
宋氏瞬间苍白了脸。
一时间,整个屋子的气氛有些压抑。
片刻,郑骏偏头看向宋氏,一向温柔地眼眸里忽然多了一抹审视。他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郑骏站起身,走到花开面前,想了想,最终还是跳过花开被打一事,问道:“你说你亲眼看见银牙给宋隆彪下药,可是真的?”
“是真的!”花开面不改色。
银牙慌了神,嗫嚅着辩解:“不……老爷,不是奴婢,奴婢没有下药!”
“那你说说,松容从明镜那里得来的蟹甬之毒,你放到了哪里?”郑骏逼问道。
银牙面如土灰,可怜兮兮地看向面前跪伏的郑芸潇:“是……是大小姐让奴婢将药给新月,让新月得空给二小姐服下。可奴婢不知道那是毒药,奴婢以为那只是泻药——而且,奴婢把药都给了新月,奴婢手里根本就没有,怎能给宋公子下药呢?”
郑骏神色复杂地看向郑芸潇:“芸潇,抬起头来,爹爹要听你说。”
郑芸潇一直垂着头,不去看郑骏的表情。
郑芸潇知道郑骏定然已查明了真相,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可她还是不甘心,明明郑纯心只是一个私生女,凭什么要因为她的事情而处罚自己。她不服,她要用沉默宣告自己的愤怒。
郑骏望着郑芸潇头顶的翡翠攒银丝八爪菊花钗,有些发怔。
这支钗是郑骏去年送给芸潇的生辰礼物,记得那时他还觉得芸潇天真可爱,年纪太小,甚至打消了宋氏为她定亲的想法。可如今看来,芸潇已经长大了,不仅敢肆无忌惮的伤人,伤的居然还是她的手足姐妹。
“郑芸潇……”郑骏蹙眉,再次喝道。
那厢宋氏已经开始低泣。
望着对峙的夫君和女儿,宋氏终于忍不住,当着一种众奴仆的面儿,慢慢跪向郑骏面前:“老爷,是妾身的错,这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教导无方……”
“不是我娘的错,是爹爹……”郑芸潇被宋氏语气里的悲凉刺激到,红了眼,愤怒地站起来,指着门外,喊道,“爹爹明明对娘亲说过此生绝不纳妾,可那个野种,她是从哪里来的……”
“啪……”
重重的巴掌,直接将郑芸潇打得头晕眼花。伺立一旁的修容,赶忙上前扶住郑芸潇。
宋氏惊得不敢再哭,只愣愣盯着一向温和的夫君,心中低低念着:他打了芸潇,他打了芸潇……
郑芸潇泪如雨下,哽咽着犟道:“她就是野种,郑纯心就是野种……”
郑骏再次高高举起手,望着眼前倔强的女儿,他却忽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咬牙瞪眼的少女。
那个少女也曾这样倔强地喊着:“我不嫁,我不嫁,我宁愿死,也不会入宫……”结果,少女一次次被打翻在地,又一次次爬起来。那时,望着少女嘴角流出的鲜血,年少的郑骏恨不得长出翅膀,能带着那个倔强的少女远走高飞,可最终……
郑骏慢慢收回手,深吸一口气,望望地上跪着的宋氏和倔强的郑芸潇,吩咐周石海:“从即日起,没我的允许,大小姐不许出院落一步。”
郑芸潇一面抽噎,一面倔强地死盯着郑骏。
“清雨,你先前提过要给芸潇定亲,若打听好了就办吧。这些日子,让她好好读读女戒,省的去了婆家也这般不服管教,胡言乱语。”郑骏面如表情地扶起宋氏,说出的话,听在宋氏的耳朵里比冰雪都冷。
“老爷……”宋氏拉向郑骏绣着暗纹的袖角。
郑骏一顿,不着痕迹地躲开宋氏的手:“花开,你接着说!”
宋氏恍惚。
郑骏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