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帘青纱帐,男子身披锦帛,肌肤胜雪之上,青丝冉冉,天生媚眼中含娇带俏,半倚在地上,双手奉承一盏晚葡萄,模样似端盏灯人。
女帝捻着盏里的葡萄入口,有些沉吟:“去并州?”
湘君低着头看着腿下的锦垫,避开这令人面红耳赤的一幕,暗念女帝果然是越发大胆起来,在这宫中已经全然不避人。
“是。”她恭谨回答。
女帝轻轻瞧了乖顺的湘君一眼,手中葡萄转了转,淡然问道:“你也想让他去?”
湘君:“他既然想去,去也无妨,多年不见兄长,难免有些想念,现朝中打定,不如随了他的愿,臣愿随他去。”
言语中难免有疼惜之意,女帝也沉默许久,低低一叹:“去吧,你跟着,朕也放心。”
湘君连声谢恩,女帝又道:“宁娘呢?谁带?”
湘君心头一声闷响,害怕女帝要让她把孩子送进宫,连忙道:“留在王府中,请了父亲和姨娘来。”
女帝眉目稍沉,也点了点头,挥手道:“去吧,你父亲带也好。”
湘君松气,嘴中告辞,提步出了蓬莱殿。
乘上马车回到清河王府,入了正堂,看见赵氏抱着宁娘和柳姨娘说话,周弘坐在上首说笑,周仕诚惨白着一张脸坐在一旁掩嘴咳嗽。
看见赵氏,她心中安定,她与周弘本无几个可信之人,如果单叫柳姨娘来,她也怕自己没顾及到,万一遇上个包藏祸心的也不好,故而又请了赵氏来,两家人来照顾,这就能相互看着些。
几人看见她来,都起身来迎,湘君一一打过招呼,就接过宁娘抱在怀里问周弘:“收拾妥当了么?”
周弘说:“收拾妥当,等你回来就出发。”
湘君“嗯”一声,对着赵氏和柳姨娘道:“我和七爷这些日子有事要出门,宁娘还小,受不得颠簸,就劳烦两位了,房间也收拾停当,就请两位歇在这儿。”
话里将周仕诚掠过,周仕诚笑脸上有些发僵,添了一句:“爹也在这儿照顾宁娘。”
湘君淡淡看了周仕诚一眼,周仕诚发际斑白,脸上也干瘦不少,神采大不如前,她才想起柳姨娘说周仕诚和陈姨娘乱搅和,病了一段日子,想让她回去看看,她怀着孩子,也不想看周仕诚,但对于他的养育之恩也不想抹杀,派了惜月回去看,知道柳姨娘本本分分,没有亏待周仕诚,也就没再多管,不过看来也没怎么好全。
“侯爷不是病了一段日子么,别操心此事,宁娘还小,还是得女眷照顾着。”
这是她能给他的面子,希望他见好就收。
周仕诚心中有愧,听她这样来说,也不能再让她不高兴,只能喃喃应下。
湘君不管他神情如何,只将事儿同两个女眷商议,柳姨娘又将湘君拉到一旁角落里悄悄说:“王医官说侯爷这病是落下根儿了。”
湘君整个人懵了一下,又看向佝偻在椅子上咳嗽的周仕诚,怎么也生不出关怀来。
柳姨娘看她没什么表情,心下感叹,语重心长:“这些日子他也想了很多,只说是对不住你,前些日子又发卖了陈姨娘,想你回去看看,你又怀着孩子......”
柳姨娘也是和周仕诚过日子的,终究是可怜起周仕诚来,想替周仕诚求求情。
湘君抬手阻止了柳姨娘,垂着眼皮看了宁娘一眼:“他要看宁娘,你就多抱给他看看吧。”
柳姨娘看她让了一步,高兴地抱了宁娘到周仕诚身边儿去,周仕诚看见小宁娘小包子似的脸蛋儿,眼中绽出一抹光彩,又抬眼看湘君,却见湘君和赵氏说着话,他又垂下了头来看逗宁娘。
宁娘睁眼认人,看见是不认识的人,就哇哇哭起来,周弘又接过宁娘哄了一阵子,惹得宁娘磕磕巴巴直笑才把孩子放进湘君的怀里,摸着宁娘的白嫩脸蛋儿,宁娘被他摸得痒痒,挥了挥手来拉拔他,朝他度口水,令周弘欢快笑起来。
赵氏眼见得这一幕,伸着脖子笑说:“七王爷也是疼孩子,前些日子湘君生了孩子的事儿传去了洛阳,文容还闹着要来看看七王爷和湘君的孩子,只怕已经在路上了。”
周弘收回逗宁娘的手看着赵氏,露出笑容:“文容要来京都?”
赵氏说:“是琴娘让她来的,让她来找你们,给你们带孩子,哪知你们又要走。”
宋文容来找他们?湘君抬头望了眼周弘,周弘一笑:“是吗?她还是个孩子,哪里能指望她。”
赵氏说:“什么孩子,不小了,到了找夫家的年纪,琴娘是看不上洛阳那边儿的,想让她嫁到京都来。”
这话斩成两段儿,也没明说让湘君他们帮着找夫家,不过话里话外也就那么个意思。
周弘又伸手抱了孩子过去,嘴里哄着宁娘:“爹爹抱你去看花儿。”提着步子就抱走了孩子,不跟着掺和这事儿。
赵氏又望着湘君,等湘君的话。
湘君被这赵氏殷殷切切看着,还真是拒不了,按理来说宋文容是她姊妹,也是周弘的妹妹,他们是该帮忙,可她是不怎么想给人做红娘的,但这礼磨不过去,只能笑说:“这话是这般说,可也得要她自己看中,我看她是个主意大的,待她看重了再谈此事也好。”
已经算是半应下,赵氏乐呵呵道谢,又说文容性子是跳脱了些,到底是年青所致,等过些日子找了夫家,就应该知羞收敛。
湘君是将这些事儿听了一遍,附和两句也就罢了。
过了半刻,周弘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