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园子,薄久夜一眼就看到了倒在石亭里的云朵。
明明薄云颖就躺在云朵的身边。
当下他便动用了身法,以白驹过隙般的速度,到了云朵的身边。
彼时就不曾想过,自己里外瞒了这么些年的会武一事,会不会就此暴露。
而素来高高在上的他,竟是单膝跪在了云朵身侧,双手小心翼翼的就像去捧起易碎的水晶一般,将云朵揽进了自己怀中醢。
“朵儿,朵儿?”
薄久夜轻轻拍了拍云朵毫无血色的小脸儿,试图唤醒她。
但是,手指触碰到她脸颊的冰凉感,从他之间蔓延,一直延伸到了他的骨头里缇。
他一向喜怒难辨却从未出过惊慌之色的面目之中,此刻,竟显露出了慌乱。
云朵并没有醒过来,覆密浓黑的一双长睫,宛若已死的黑蝴蝶,安静的垂下了两只翅膀。
薄久夜见她毫无生气,低咒一声,手忙脚乱的,开始在身上翻找起了什么来。
后头跟上来的方莹,就那么静静的伫立在亭外,静静的看着慌了手脚的他,静静的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小的木瓶子来,静静的看着他将木瓶子拔了软木塞,倒出一粒雪白的药丸,送到了云朵紧阖的唇前。
静静的看着他因为无法就此将药丸喂给云朵,而后,将药丸吃进了他自己的嘴里。
最后,他将自己的唇,贴到了云朵的唇上。
看到这里的方莹,袖子里,虚张的十指颤了颤,随即,缓缓的紧握成拳。
她认得那药,那是相爷自己从来都不怎么舍得吃,只有真的性命攸关之时,才会服用的解毒圣品……
大夫很快就来了,快的几乎有些出人意料。
更出人意料的是,来的大夫不是别人,而是薄家的三爷,薄久阑。
这位薄家三爷,打从蟠龙山太子被刺一事后,人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也不知道,究竟是旁人都被事情的主题所吸引,而没注意到他,还是他真的无端不见了一样。
真的是神出鬼没。
就像现在突然就出现了一样。
薄久阑看起来,整个人显得很疲惫,脸色不大好,套在一身月白色的长袍上的披风,还沾了些许的尘土和枯叶,很是风尘仆仆的样子。
“天山雪莲可是难得一见的解毒奇药,五十年才出那么三株,一株才出那么三颗,家主倒是舍得。”
边脱下身上尘嚣味道太重的披风,薄久阑边朝石亭走了进去,目光一瞥,落到了躺在云朵一旁的薄云颖身上。
“家主也真是厚此薄彼的可以,一个纵然是庶女,却好歹是薄家的血脉,一个,却不过只是薄家收养的继女,而已。”
冷嘲热讽的工夫,薄久阑已到亭外,手上刚好解下的披风,顺手扔给了方莹,未停的脚步三两下,上了亭子的短短几道石阶,进到了亭子里。
薄久夜闻声,放开了云朵的唇,一见到这个处处与自己不对付的亲弟弟,彼时,倒不似从前那般厌烦,反倒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可他脸上的欣喜还没停留片刻,就在薄久阑先给薄云颖把脉的这等举止中,凝滞在了脸上。
“先救朵儿!”
一把拽住薄久阑的一只胳膊,薄久夜这话说的颐指气使,且是命令的口吻。
“依阑看,最该看大夫的,是家主才对。”薄久阑对上薄久夜投过来的凌厉面目,唇角一扯,“天山雪莲可解百毒,四妹中的这么点柔情杀,又算得了什么。”
言罢,胳膊用力一抽,便抽了回去,继续去抓了薄云颖的手腕,查看脉搏。
薄久夜怔忡,没有再跟薄久阑争论,嘴上低声喃喃:“柔情杀……柔情杀……”
“还有何可想的,这个世间除了那位,谁还有那么无聊,炼个毒药杀个人,却还要故作风雅。”薄久阑冷讽一声,从腰间鼓鼓囊囊的织锦袋子里,取了一只瓷瓶出来,拔了塞子倒了几粒药丸,就往薄云颖的嘴边送去。
可惜薄云颖也和云朵一样,已经晕死过去了,根本就无法张嘴,来吃下薄久阑喂过来的药。
薄久阑倒也并不苦恼,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去将薄云颖的下巴给卸了下来,动作不可谓不粗鲁。
下巴一脱臼,薄云颖的嘴就本能张了开,薄久阑将手里的几粒黑乎乎的药丸儿,顺势就往薄云颖嘴里一塞,然后喀嚓一声,又将薄云颖的下巴给接了回去。
薄久夜此刻都被薄久阑那句话所吸引,整个人都阴沉了下去,若有所思的样子,并没有去注意薄久阑对薄云颖的这一系列行为。
可薄久阑做完这一系列行为之后,却主动找上了薄久夜。
“家主,没想到您年纪不大,忘性却如此之大,竟把当初与阑的协定,忘了个一干二净了呢。”
一瞬不瞬的凝视薄久夜的面目,薄久阑眼神凛冽而锐利,像刚出鞘的剑,锋芒毕露。
薄久夜被薄久阑的言词拉回了神智,起初,还有些怔忡。
可在自己这个弟弟锋芒一样的目光注视,眼前一道亮光闪现,他,想起来了。
那是在三个多月前,云朵被鬼手魇逼婚后的一天晚上,他与自己这个弟弟,要为云朵解除与鬼手魇之间婚约,而达成了同盟。
不过。
薄久夜哂笑:“阑少卿也别忘了,本相只答应的,是帮朵儿摆脱鬼手魇,为她挑选更合适的人选,可并没有答应,这些人选里,不能有本相自己。”
眼瞧着这个之前还死不承认拼命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