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你个残废,也能硬?”
傅寒笙嘴角翕动,吐出讥讽至极的一句话,那眸中的不屑,赤luo裸地拔起男人心底的芒刺。
一瞬间,陈年的污血汩.汩涌出,将男人的四肢百骸尽数淹没。
傅景渊攥紧了轮椅的把手,因为压抑,手背的青筋根根暴起,虬起的,是浓浓的不甘与愤怒。他的目光化成毒箭,根根刺向站得居高临下的男人。
是他!
让他堂堂傅家二少爷,在轮椅上整整度过了十五年偿!
十五年,他活得男人不像男人!
全都是拜傅寒笙所赐!
然而,面对对方噬人的目光,傅寒笙却嗤讽一笑,随即,直接绕过傅景渊,大步进了房间。拧开卧室的门,在看到整齐洁白的床时,男人紧绷的气息不知不觉间松弛了几分。
但也不敢耽误,视线在卧室里迅速逡巡。
一切都别无异样,除了浴室里,隐隐响起水流声。
傅寒笙眉头一拧,快步走了过去。
只是,在手指触碰上把手时,却有一瞬间的迟疑。
忽视那一瞬间涌上的莫名恐惧,男人咽了咽喉咙,下一刻,大力拧开,动作利落,而沉重。
然而,当他看清里面凌乱至极的景象时,那墨黑的瞳孔猛然缩了起来。
满地的水。
满地的瓶瓶罐罐。
满地的血!
而在这满地的狼藉中,从最里面的浴缸后面,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
一动不动。
傅寒笙迈出脚,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像是踩在通往地狱的悬崖上方。他攥紧了拳头,指骨绷出钢铁般坚硬的轮廓。
他屏住呼吸,空气中的所有因子也都仿佛变慢了移动的速度,随着男人的前进而慢慢漂浮着。
是要一探究竟吗?
连空气也对浴缸后面感到好奇吗?
一秒,两秒……
终于,男人走近了。
不止看到一截小腿了,往上,是淤青遍布的膝盖、大腿……
大腿.根,鲜血淋漓。
“嘀嗒……”
“嘀嗒……”
还有血色的液体不知疲倦地从那里滴下来,有些滴到地板上,在积水上激起轻微的响动,而有些,则沿着大腿的弧度,蘸染了那因为湿透而薄得近乎透明的粉色裙摆。
从此,粉色升华,蜕变成鲜艳的红,犹如喝饱的海绵,服服帖帖熨在女孩的大腿上。
傅寒笙脚下一个踉跄,一下子跪了下来。
单手在浴缸的边沿撑住,男人的上身却摇摇欲晃,仿佛一座大山,正无形压在他的身上!
“小……”也。
男音沙哑,仿佛被撕裂的破铜烂铁,再无往日磁性醇厚的好听。
她竟然,用近乎自残的方式,来自我解救……
傅寒笙扶着浴缸,膝盖僵硬地往前挪着。
一步,两步……
最终,将女孩的全貌尽收眼底。
不。
这哪是那个时而娇憨,时而野蛮的女孩?
分明是一滩烂泥,一堆垃圾!
“小也!”
男人猛地扑上前去,双手却在距离她血肉模糊的身体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修剪整齐的指甲慢慢变成惨白的颜色,颤抖着,犹如筛糠。
他甚至,不知该怎么下手。
没有一处好地方!
没有一块好皮肉!
大腿.根部、小腹、胸口、脖子,全都是鲜血淋漓的抓痕和剪刀刺过的痕迹,甚至有几处,伤口竟然深可见骨!
一瞬间,傅寒笙如同被抽离了灵魂,颀长的身子一歪,瘫坐在地上。
然而,当他不可思议地抬起撑在地面上的手时,男人终于彻底崩溃了。
满手的红色!
原来,这地面的黑,不光是地板的颜色,还有她的血!
而她,就那样安安静静侧躺着,半张如蜡纸苍白的脸淹没在肮脏的积水里,头发纠结成枯萎的水草,混合着被水稀释过的鲜血,黏.腻地散乱在地面上。
她的周边全是血!
映衬着地板的颜色,变成一大片暗黑,从她身底下慢慢蔓延到四周……
“小也!”
男人发了疯,再也不顾是否会把她弄伤,一把将破碎的女孩从满地的浑浊中捞进怀里,狠狠的,用尽全身的力气拥抱!
只不过,那仰头的嘶吼中,却充满了绝望的无助。
要怎么做?
才能变成原来的样子?
要怎么做?
怎么做!
张晋听到动静,在浴室外面踯躅着要不要进去,着急问道,“傅总——”
可是,还不等把话说完,就被一道足以撕破天际的怒吼狠狠打断,“滚!都给我滚!”
他的小也啊,怎么能让别人看到这副样子?
怎么能……
怎么能变成现在的样子……
傅寒笙将头埋进她纤细得一掐就断的脖子,不知不觉间,眼角与她的皮肤,同时湿润了……
可是,无论他怎样呼喊,那身体软得像一滩泥一样的女孩始终都没有回应半句。
那个曾经喜欢捶他一拳,再娇嗔地喊他一声“好老公”的女孩,终于不再回应他了。
小也。
宝儿。
你睁睁眼。
老公来了,来接你了。
你睁睁眼看看……
*
暴雨,瓢泼。
空气中浓烈的消毒水味道散满整个房间,“滴滴”的仪器声音有节奏地回响着。
身形高大的男人独自立在窗户边,一眨不眨地盯着外面被雨水打得凌乱的树叶,一坠一坠地,仿佛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