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钹法王见那大和尚镇定自若,自己有些虚了,绕着朱砂阵走了半圈,最终忍不住猛扑过来。
眼看那青面獠牙就在眼前,大师父双脚一蹬地,半悬空中,双目圆瞪,怒喝一声:“去!”金钵“咕噜咕噜”打着转往金钹法王脸上打去。
金钹法王往后退了一步,拿着金钹挡在身前。
“老妖,今日你躲不过了——”大师父声如洪钟,说到最后一个字,脸却扭曲了一下。肚子怎么有点疼?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了?今天忙着赶来,什么都没吃啊,就吃了块饼子喝了几口水……那溪水有问题?不应该啊,汉文用金钵净化了啊……
不好!
金钵有问题!
打眼一看,那腾在空中的“金钵”遍生细密裂纹,眼看就要裂了!大师父广袖一挥,趁着还没露馅儿,赶紧收了回来。
金钹法王等了些会儿,手上没受到劲儿,撤了金钹,只见对面那大和尚满脸慈悲,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回头是岸。你造如此杀孽,此刻回头,仍来得及,不如投靠我佛,成一个乐行善事的好妖怪。”
许仙等人在后面都愣了,大师父,这是个杀人如麻这会儿还要吃咱的妖怪啊,你跟他讲什么道理?
金钹法王也愣了,本大王看上去像能好的样子吗?一边想着,一边就拿他那金钹猛地一敲,他的金钹内含妖力,这一敲,振聋发聩,大家被震得东倒西歪,几乎站不稳。趁着众人发懵,金钹法王喷出一股绿黄色的毒气。
这毒气是他的本命法宝,别说闻,但凡肌肤触碰到,轻则溃烂,重则剥落,生命垂危。
大师父稳了心神,虽是没了金钵,但是他好歹有几百年的修行在身,当即鼓足了气,双手结卍字手印,一跺脚向前一推,把那毒气反推了回去。
金钹法王猝不及防,被辣到了眼睛,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他本是个大蜈蚣,浑身钢铁死的铠甲,牙齿含剧毒,自己是个大毒物,只不过有个缺点,他的眼睛是露在外面没法保护的。金钹法王在凤凰山,为非作歹这么多年,无往不利,没遇上比自己厉害的,不曾想竟然被自己的毒气给伤了。
不过到底是他自己的毒气,也就是被辣了一下,眼前迷糊了一会儿。趁着金钹法王揉眼睛这会儿,大师父迈步而上,撤了脖子上的佛珠如碎雨般噼里啪啦打了上去,每一个佛珠上都带着金色的佛光。金钵法王一只手揉眼睛,一只手护着脑袋:“别打别打!”
大师父拿眼睛一看许仙,许仙会意,放下背上的人,快速怀里掏出一根黑棕色长绳,这是拿南海棕榈批丝捻成的捆妖绳。许仙拽着绳子,手法熟练三两下将金钵法王捆了个结结实实,又从地上捡了大石头塞金钹法王嘴里,对大师父道:“得了。”
金钵法王不甘束手就擒,摇身一变化出原形,一条十几米长的大蜈蚣,被捆妖绳捆着,在地上翻来扭曲,大长尾巴把洞里的石头扫得噼里啪啦到处乱飞。大师父走在前面,拖着大蜈蚣往外走,许仙背着人走在后面,心中却奇怪师父怎么不拿金钵把这妖怪收进去。他心里藏不住事,张嘴就问了。
大师父叹了口气,把金钵从怀里掏出来,递给许仙。许仙走上去,接到手里凑着光一看,就知道坏了,这不是师父的金钵。那金钵,是天地奇宝,估计是哪个菩萨送的,怎么可能被这小小蜈蚣精给毁了。许仙仔细一思量,想起一桩事来,开口对大师父道:“师父,我得跟您坦白一件事,前些日子监寺师叔来找我,痛哭流涕地承认错误,说自己也是关爱佛门圣地,担心你我做了错事,才犯下那宗罪过,把你我当成了坏人。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妖精上了身了,不敢惊动您,求我拿金钵照一照。弟子一时心软,答应了他,从您那里拿了金钵去照他……”
“应该就是那会儿被他换了。”大师父抖抖手里的绳子,道:“走,回去找他算账去!”
许仙连忙跟在师父后面,不断地反省自己,大师父原还有些气,最后见心诚,微微笑了,告诉他别担心,那金钵寻常妖怪使不了,搁监寺手里也没用。
许仙连连点头,心里好过了一些。
正往外走着,那大少爷忽然出声道:“哎哎哎,这妖怪要咬人!”
这话刚一出口,许仙一回头,就见金钹法王昂起脑袋正冲向大师父。大蜈蚣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解毒了,顶着一脑袋被佛珠打的黑窟窿,悄无声息地要害人。这还了得?许仙不管三七二十一,运足气力念动佛语,一把将手里的假金钵拍到蜈蚣脑门上。
蜈蚣嗷呜一声,抽抽几下,地动山摇,口吐鲜血,又一抽抽,死了。
“大师父,我这是……功力上涨了?”许仙自己也没料到,以为还有一场恶战,没想到这号称法王的蜈蚣精这么不经打。
大师父蹲下来捡起一块“金钵”的碎片,捻在手里仔仔细细地看,又鼻子下闻了闻,道:“徒弟,这骗子很良心啊,为了骗过慧眼如炬的大师父,用的料蛮真,莆田的高仿。”
许仙听明白也没听明白,糊里糊涂地点点头,一行人拖着蜈蚣精的死尸,欢天喜地出了洞。
回到凤凰县,早有捕快进城报了喜讯,两路边百姓敲锣打鼓迎接他们,一时间热闹无比。县令也等在大门外,见大公子全须全貌回来了,欢喜地老泪纵横,拉着大师父不断地道谢,又拉着许仙不要钱似的说好话,说得许仙怪不好意思的。
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