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囚翁,陆无涯抱着棠溪登上摘星崖,轻功悄步,向着九霄山下的云中村而行。奇怪的是,一路上不仅没有三宗四派的弟子,就连半个人影都瞧不见。望着一片死寂的云中村,两人只觉阴森,握住剑柄,小心翼翼地迈了进去。
风吹叶动,簌簌作响,没有血迹,没有破损,反而更加恐怖。
“这里明明住着十几户人家,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棠溪轻声道,似是怕惊扰了谁。
陆无涯摇了摇头,四下环顾着,试图找到什么线索。
“棠溪姐姐?”忽然从酒坊门边的酒缸里探出了个小男孩,双眼又红又肿,两颊还陷着几道指印,看来是为了憋住声音而自己留下的。
“小虎子!”棠溪急忙上前将他抱了出来,“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村子里来了一大群坏蛋,都穿着墨绿色的衣服,男人半裸上身,女人露着肚脐。他们把什么东西塞进了爹娘的嘴里,爹娘就跟着他们走了……”小虎子抽泣几声,却发现已经哭干了眼泪,“他们给小孩子喂了mí_yào,锁在村头的屋子里,其他人都被他们带走了。”
“是毒教的人,他们定是往剑派去了。”棠溪眉头紧皱,“百里花是靠着杀死旧任教主才夺得大权,虽有四名圣女扶持,却是触犯毒教教规,不得人心。如今炼仙鼎重现江湖,她担心教主被废之后惨遭囚禁,于是此番大举进攻剑派,急求立功,实为自保。”
陆无涯微微点头,问小虎子道:“他们之中有没有一个穿着紫色缎衣、袖子很长的男人?”
小虎子想了想,道:“我没有看到。”
陆无涯不禁松了口气。
棠溪看着他,面露难色:“我必须回去帮忙。”
陆无涯没有迟疑,转身朝九霄山走去:“走吧。”
突然,黑影闪动,三个鬼奴从道旁杀出,骤起拳掌,蛮横砸来。陆无涯一惊,未待出手,忽觉背后一空,百禁剑已被囚翁握在手中。囚翁跃至鬼奴当中,剑影疾闪,在三个鬼奴之间来回劈扫,剑法极快,如有三头六臂。鬼奴前进不能,只得立地挨打,浑身是血,依旧毫无知觉。
与此同时,棠溪猛地聚力于掌,翻身而起,落在鬼奴身后,猛出三掌,皆拍在其背心之上。三只鬼奴顿时力气尽失,被囚翁快剑打飞丈外,趴倒在地,再不动弹。只见有黑色长虫从鬼奴背心钻出,没爬多远,便在阳光之下化作血水。
“之前在毒教分堂也遇到了这鬼东西,虽说外力无穷,却没有丝毫内力,只要将其体内的蛊虫震伤,不杀自灭。”棠溪道。
“百里花知道我会来。”陆无涯道。
“但她不知道我会来。”囚翁轻抚着百禁剑,不知为何,双手有些颤抖,“你们前脚刚走,就从崖顶摔下来了几个剑派弟子。据他们所说,剑派大部分弟子都不知因吃喝何物而中了‘软骨散’,个把时辰内无力动剑,只得随着承锋退守到了第四峰更天峰上。”
“怎么会中毒?莫非剑派之中有毒教内鬼?”棠溪道。
“不大清楚。”囚翁道。
“您救的那几个剑派弟子为何会跑到摘星崖上去?”棠溪道。
“他们说五仙教虽占了三峰,却迟迟再进不得,于是派了不少教众,四处寻找什么通往葬剑楼的暗道。”囚翁道。
陆无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徐剑升!暗道之事除了你我和爹爹只有他知道。如此看来,四日前你在摘星崖遭遇埋伏定是由他一手策划,皮肉之苦不过是想掩人耳目,还好我当时没救那个卑鄙小人!”棠溪怒道,“该不会就连三宗四派也……”
囚翁摇了摇头,道:“敌众我寡,要不要制定个计划什么的?”
“冲进去,杀出来。”陆无涯双目一横,握紧剑柄,轻功而起,飞奔剑派。
有囚翁与棠溪相佐,陆无涯快剑淋血,一路无阻,不过片刻便已杀至山门。囚翁忽然顿住脚步,道:“无涯,今日一战,凶多吉少,有几句话我想要你能记住。”
陆无涯从未听他如此唤过自己,于是立身侧耳。
“一个人的剑有多强,剑法和速度固然重要,但到了你我的程度,已是无关痛痒。承锋的剑并非第一,但武林中人都愿尊其为‘剑圣’。因为对得起那个‘圣’字的从来不是强弱,而是剑道,是人心。”囚翁沉沉地叹了口气,“我若是今日得以幸存,多半会揭开一道旧伤,是我的,也是你的。我只希望你可以好好想一想,没了仇恨,你还剩下什么。”
就在这时,一把红玉宝剑出现在了山门之下。
“叛徒!”棠溪几欲拔剑冲出,但瞧四周林叶微动,料有埋伏,只得暂且强忍,“爹爹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背叛师门!”
“待我不薄?”徐剑升冷哼一声,“十年前陆无涯因一个女人而弃剑派不顾,师父一时失意,都是我为上下琐事日夜操劳,鞠躬尽瘁,才能令剑派熬过低谷。我做了如此如此,而师父的身体愈渐不支,却还是对掌门继任之事绝口不提。我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事到如今他竟还想着培养陆无涯这个好色胚子!真是瞎了老眼!”
“你以为爹爹当真不知你与赵李王杨四个师弟屡次偷取剑派铸剑卖与苏居然之事!他就是念你昔日功绩才没有追究,没想到你竟如此不知悔改,变本加厉!”棠溪道。
徐剑升一阵狂笑,道:“陆无涯负心伤你整整十年,你竟仍对他难舍难分,你有资格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