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罗庆玉离开,一直在外边的碧和端着一盅红枣山芋粥进来。
“夫人,用膳吧!”碧和小声说道。
大夫人点点头,来到餐厅的桌子旁做下。
看着满桌的精美吃食,大夫人也没有太多的胃口。
“夫人,您这又是何苦呢?”碧和叹了口气,将粥放在大夫人面前。
“我李芸嫁到罗家二十年,他待我也算是好的,虽然罗家家训是男子成婚十年不得纳妾,可是二十年了,他也从没和我提过纳妾的事情。我本以为,他是不同的,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可是,谁能想到,他竟早在八年前,就养了女人在外边。”
她话里辛酸,一朝梦破,迷茫,无措,难以释怀。
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大夫人的面上还带着笑,她温柔的拂过脸颊,将脸上的泪拂去,望过去,好似从来没有泪流下过一样。
“碧和,因为我,也是让你委屈了这么多年。”
碧和沉默,她是李芸的贴身丫头,也是李芸十二年前为罗庆玉找的通房。
但是,碧和摸摸自己的脸颊,皮肤依然光洁,可是她知道,她已经二十有八了,青春不在,她却连个侍妾的身份,都不算。
碧和柔柔的笑了笑,眼里没有一丝晦暗:“夫人,碧和这条命是夫人救回来的,碧和这一生不为别人活着,能伴在夫人身边,碧和觉得很好。”
罗庆玉到了罗远山的书房。
书房里,罗远山换了一身干净的棕色长袍,翻领绣着万字翔云,衬得他的神情越加严肃。
“父亲找我?”
罗远山看着站在书房正中的大儿,大儿虽然相貌是最像自己的,可是这性格,却和自己一点儿都不像,自己的沉稳多思,是四五十年军营官场磨练出来的,而老大......罗远山欣慰的笑了笑,继而又严厉的盯住罗庆玉。
“你母亲去的早,你又一向洁身自好,芸娘也是个得力的,帅府后院一直也是平安无事,没成想,”罗远山顿了顿,继续说道:“接到眼皮子底下也好,总不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这几日府里风言风语,芸娘是受了委屈的。”
“父亲,事情不是传言这样的。”罗庆玉拱手,急急的想要解释。
罗远山摆摆手。
“事情是怎样的我不关心,这件事儿你自己处理好,不要让芸娘受了委屈。”
“是,父亲。”罗庆玉低头应道。
看罗远山面有忧色,罗庆玉忍不住道:“云卿这孩子好点儿了吧,这几日衙门忙,我也一直没顾上看看她。”
“受了大罪了这孩子!”提起云卿,罗远山有些自责的开口:“若是当年绮嫣的婚事,我再坚持下,也许就阻止了她嫁去谢家了!”
书房又陷入沉默,罗庆玉盯着桌案上的砚台,书桌上放了两个砚台,一个正在用,另一个雕着翠竹图案的砚台已经干了墨。
这个干了墨的砚台是洮砚,用的是产于卓尼县喇嘛崖和水泉湾一代的极品老坑石,是有名的“鸭头绿”,碧绿如蓝,细腻如婴儿的肌肤。
当年父亲的五十大寿,年仅十五岁的罗绮嫣,连哄带骗的从三个哥哥这里捞走一千两银子,跑去买砚台!
要知道,父亲是武将,虽然也熟读兵书,可并不代表父亲是个爱好舞文弄墨的人!
一千两银子还不够,据说,当日罗家大姑娘在墨客居,好声央求半天,原价一千五百两的洮砚,店家死活不愿一千两卖给她。
后来罗大姑娘急了,横眉怒目,火红的皮鞭在空中一阵噼啪响,甩出几朵鞭花儿,然后叉腰指着店伙计,卖还是不卖?
想到这些,罗庆玉冷硬的面容也有了松动,眼底闪过追忆的神情。
他还记得店掌柜后来找上自己时那张苦瓜似的大长脸,他还记得小妹在父亲寿辰上得意洋洋的将砚台送给父亲时的样子。
然而,时光,真的过去这么久了,一晃眼,二十多年,物是人非。
“父亲不用太过自责,小妹的脾气我们都了解,小妹这些年也并没有后悔过。”罗庆玉从回忆中回过神,看了一眼仍然阴沉着脸坐在那的老父亲,叹了口气。
“哼!”罗远山一声冷哼。
罗庆玉知道父亲一直对小妹去世的事儿耿耿于怀,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父亲还是放开些吧。”
“不说这个了,这几日朝堂对前线作战讨论出什么结果没?”罗远山转了话题,说起正事儿来。
“能有什么结果?”提起这个,罗庆玉就来气,继而是无奈:“安逸了几十年,竟让他们产生了求和的心。”
罗远山圆眼一瞪:“求和?”
大夏泱泱大国,竟然有人主张求和?这不是太搞笑了吗?
“提出的是内阁学士曹安,可谁都知道曹安是谁的学生,杜阁老也真是老了!”罗庆玉冷冷的说,眼里寒光闪动。
自己的弟弟在前线浴血杀敌,后面竟然有人妄言。
说什么战乱只会引起民不聊生,如今正是国家多灾时节,天灾已经可怕,再加上人祸,很有可能引起朝局动乱。
另外,还有人说,有人故意引起战争,是为了赚取军功!
想到这种言论,罗庆玉就觉得有一股火酝在胸口,憋闷的胸口突突的疼。
还好,圣上也是个英明的主子,不仅惩治了这些小人,还下了名文警告大臣,若再有此言论,严惩!
“圣上是英明的。”罗庆玉又道。
“自然,要知道,三十年前圣上还是皇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