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似曾相识,是因为杨宇第一次见到清虚子的时候,清虚子也是这副半仙的模样,说又似初识,是因为虽然两次清虚子的打扮一模一样,可神情大不相同。
第一次在夜市上见到清虚子,他虽然装作得道高人的样子,可始终难免市侩气息,杨宇一眼就认定了他是骗人的。然而此时此刻,清虚子在讲台上没有故作高深,没有慷慨激昂,只是在娓娓道来,把高深的道家理论演化为一个个生动活泼的小故事,引得听众如痴如醉,而清虚子本人那清瘦的脸上,竟然真的隐隐有圣洁的光环笼罩。
杨宇这次前来,是想问问清虚子是跟自己回中都,还是继续留在辽州,不过看这个样子,已经有答案了。清虚子在辽州终于找准了自己的位置,成功由一个街头骗子华丽转身成为道家仙长,如果说此时清虚子仍然在骗的话,那杨宇也相信,他骗的有价值,百姓也被骗的心甘情愿。
杨宇很为清虚子高兴,清虚子今年已经四十有三了——如果他对自己说的年龄是真的话——才刚刚找到自己生活的目标和定位,明白生活的真谛和人生的意义、价值,晚吗?杨宇认为一点也不晚,有些人一辈子也没有弄明白自己真正想干什么呢。
杨宇心里感慨着,决定不再打扰清虚子,转身又走了出来,先前那小道童见了问道:“怎么?站也没地方站了吗?”
杨宇笑道:“不,我已经受教了。”
小道童莫名其妙,杨宇也不解释,走出道观,转身望向观门的牌匾:知一观。嗯,人生,就算彻底明白一条道理也不容易。
“伟大的杨宇大人,柔然的拓跋洪伟见过大人!”
杨宇一愣,回过身来,果然拓跋洪伟正大笑着张开双臂向自己走来,杨宇脸上也洋溢出笑容,张开双臂和他紧紧拥抱了一下,心里却也好笑,这个拓跋,在自己名字前专门加上柔然,在提醒自己兑现当初的承诺呢!
两人分开,杨宇直接了当的说:“拓跋兄,我已奏明皇上并获得恩准,助你复国!”
拓跋洪伟松开的双臂都忘了放下,嘴唇微张,却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两行热泪瞬间涌了下来,拓跋洪伟愣了半天似乎才回过神来,反复擦拭眼睛,可眼泪怎么也擦不完,最后干脆放弃了,以右手抚着左胸,深深一鞠:“拓跋洪伟代表柔然全族向伟大的杨宇大人表示最深的感激,感激您的仁慈和怜悯,是您拯救了我们、拯救了柔然,我和柔然全族,将永远是您最忠实的仆人!”
杨宇将他扶起,说道:“这是你应得的,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在草原上干的很好,让突厥人士气全无、无心恋战。我这次带来了两万士兵,一些物资随后也会送到,全力助你复国。”
拓跋洪伟把胸脯拍的当当响:“大人您放心,我们一定和突厥人势不两立,把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杨宇一听,乐了:“拓跋老兄,厉害啊,都会用成语了。不过复国不是打仗,我也不是想让柔然人当马前卒,路得一步步的走,饭得一口一口的吃。”
拓拔洪伟先前以为杨宇承诺自己复国,肯定是要和突厥开战为前提的,可如今杨宇这么一说,竟是真心帮自己复国,而不是让柔然人去消耗突厥的兵力,对杨宇感激的无以复加,深吸一口气,发自肺腑地说:“大人,您永远是柔然人的恩人!请大人教我,该怎么办?”
杨宇四下瞅瞅,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那边有个茶楼,我们去那里坐下说。”
俩人边走,杨宇才奇怪地问:“我昨儿个才让人去找你,寻思得过几天才你才能来呢,怎么这么快?”
拓跋洪伟不好意思地道:“我估摸着大人也该回来了,前几天就出发了,今天一到,大人果然回来了。”
杨宇一笑,心想复国的诱惑当前,也难怪拓跋洪伟沉不住气。俩人去茶楼挑了一桌坐了,拓跋洪伟的随从坐了另外一桌了。
茶博士奉上茶,杨宇先问拓跋洪伟去突厥后方搞破坏的经历,拓跋洪伟讲了如何抢掠部落,如何躲避追兵,如何叫战,讲的声情并茂,杨宇知道这是在向自己表功劳,不时惊叹几声,留心仔细听各部落的情况、人口分布。
拓跋洪伟好半天才说完,见杨宇在沉思,等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小心地问:“大人,您说我们该怎么复国?”
杨宇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奥奥,我是这么考虑的,第一,宜缓不宜急,刚开始使劲发展壮大,但是不要贸然声称复国,第二,宜远不宜近,要先在远离突厥汗廷的地方发展,不要触动太多阿史那都汉的利益。”
拓跋洪伟听说不能立即建国,看上去微微有些失望:“这是为什么?”
杨宇解释道:“你们和突厥人的深仇大恨就不用我说了吧?如果上来就亮明旗号,我担心突厥人会倾全力攻打你们。”
“而且突厥新败,阿史那都汉必定受到各部质疑,如果这时候你复国,反倒给了他一个统领各部共同对外的机会,帮他重新树立威信了。”
拓跋洪伟茅塞顿开:“原来如此,我听大人的,绝不给阿史那家制造重新团结突厥各部的机会。可这样一来,我们怎么发展壮大呢?”
杨宇道:“这就是我说的第二条了,宜远不宜近,开始尽量在离突厥汗廷远、阿史那家控制力度小的地方发展。具体起来吗……你觉得哪里最合适?”
拓跋洪伟先是茫然,然后……还是茫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