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想了想问道:“你有信心在乱军中保得你母亲性命?”
鲍出愣了一下,闷声道:“反正谁来惹我,我就直接杀了,若是最终不免一死,也要和阿母死作一处。”
秋明道:“你看我这邓州县如何?”
鲍出急欲脱出,奉承道:“我在邓州这许多时日,都听人说秋县丞是个好官,想来定然是治理得极好的。”
秋明心说这是鬼话,口中却道:“既然如此,何不将你母亲接到邓州来颐养天年,安享太平。”
“这,这个,故土难离,实在不敢从命。”
秋明也不为意:“本官不日就要出兵西凉,你可以随军同去,看看三辅现在的样子,再决定是不是故土难离吧。既然决定要离开周旌一伙,那就不再是我的敌人了,文长,找件好点的衣服给他换上,带他一同到我家赴宴吧。”
秋府的除夕宴,来的人还真不少,外头觥筹交错,里面脂粉飘香,女眷们围坐在一起,讨论着这一年的大城小事家长里短。卢大姑拉着魏延的瞎眼老娘,只说要给魏延说一门上好的人家,把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貂蝉和其他人都有些格格不入,只缠着张玉兰唧唧喳喳说个不停。蔡文姬则行使着主母的权力和义务,不时朝这个点点头,和那个谈谈话,脸上洋溢着飞扬的神采。
秋明隔窗看见蔡文姬的笑容,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暖意,历经两世,辗转千年,自己终于拥有了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不受伤害,秋明愿倾其所有,战斗到最后一息,前面纵是鬼蜮妖魔万丈深渊,秋明也绝不退缩。
午宴过后,各人又回去准备自家的年夜饭,准备守岁时享用。随着夜色幕降下,家家户户房门紧闭,共同等待迎接新年的来临。
更深漏浅,夜色袭人,在远远近近劈劈啪啪的爆竹声中,一条人影闪身出屋,顺手带上屋门。他左右看了看,正要隐没在黑暗之中,忽然听见屋顶上有人叫道:“鲍文才,这么晚了还准备上哪去。”
鲍出听出了黄忠的声音,叹气道:“这么晚了还不睡,你是在专门等着我吗?”
黄忠没有回答,却拍了拍身边的瓦当:“此处有酒有菜,有月有风,何不上来与我一醉?”
鲍出心中豪气顿生,长啸一声拔地而起,两人各怀心事却相对无言,衣袂飘动,竟似与夜空融成了一体。
喜气洋洋地闹完了元宵,秋明终于要点兵北上了,有魏延统领着五百甲骑,黄忠鲍出为护卫,郭嘉孙乾为幕僚,倒也是阵容齐整,在张鲁一再要求下,秋明又把小道姑张玉兰带在身边以防妖人邪术。
出发之日,县令和攀率领全城士绅一同到军营校场观礼,恭送这位衰神杀星。祭祀殉阵胙肉衅鼓已毕,秋明顶盔贯甲走上点将台,左右环视一圈,正要说话,忽然校场之外冲进来一个小女孩,飞快地跑到台下哭求道:“求县尊伸冤,求县尊伸冤。”
秋明一看,居然是在自己家暂居的冬儿,这张脸就有些挂不住了,难道自己什么地方亏待了她,居然要跑来这大庭广众下要求伸冤?他瞪了瞪魏延,魏延无辜地耸耸肩,意思是我能管住这五百甲骑就不错了,你家的丫头片子胡闹,我哪管得着啊。
看见h县令摸着胡须微笑,各位士绅也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却都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被秋明记恨。这位秋县丞也威风得久了,没想到私德有亏,居然还有虐童之举,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斯文败类、衣冠qín_shòu?
不过也有细心人看出来了,这小丫头虽然叩头如捣蒜,却仍是向台上的秋明求告,并不是拜向县令和攀,这至少说明此事并非因秋明而起,于是众人都是竖起耳朵倾听,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冬儿却只是嚎啕痛哭,居然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正在着急之时,从校场外又冲进一个少女,也是笔直地奔向点将台而来。士绅里多有人认出,这是县丞夫人的贴身丫鬟,名叫做小璃的,看来是要把这个捣乱的小丫头牵走了。不过这样也对,今天是大军出发的日子,就是天大的事也必须容后再说,否则冲了士气军心该当何罪?
没想到小璃冲到台前,却不扶起冬儿,只并排跪在冬儿身边哭道:“冬儿命苦,求家主伸冤。”
校场上的气氛开始凝重了,每个人都收起了笑容,这一切看来不象是玩笑或者恶作剧了。可是阻挠大军出征,这样的事别说没人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大军误时则不吉,秋县丞会把这娇俏可喜的小丫鬟抓起来砍头么?
秋明脸色铁青,一双眼睛紧紧盯住魏延,魏延自知理亏,不过今天这事也太邪门了,谁会想到有人会接二连三地闯校场啊。魏延心中火起,一双眼睛直往营外瞄来瞄去,下一个来的无论是谁,自己也要把他先拦住再说,冲撞军仪,这样的罪名可是不小呢。
秋明好不容易叫小璃止住哭声,正要引她说话,忽然营外蹄声得得,竟然有辆马车要往里闯。秋明火冒三丈,你们这是把这个出征仪式当成什么了?小丑的闹剧吗?看来今天不杀人是止不住这股邪风了。
秋明还没说话,魏延已经单骑冲了出去,不管什么人想要进来,先问过俺老魏这根长枪吧。他刚抖了个枪花,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这辆马车看起来好生眼熟,赶车的这个不是吴敦吗?苍天啊大地啊,今天到底是撞什么邪了?
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马车卷起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