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秋明全程参与了麴容的治丧事宜,可是除了麴太公和麴义外,其他的麴家人仍然对他抱有明显的敌意,特别是麴演认定了他就是害死姐姐的元凶,每次见面非打即骂,从不给他半点颜面。
黄忠等人看不过去,想要帮他出头,却被秋明压下了。在他看来,既然做了错事,自己就应该提起勇气面对所有的报应,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郭嘉对秋明的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却也懒得去劝说,他和贾诩认真分析了黑风口之战的各种数据,认为先登营这次的胜利完全是不可复制的,既是以麴家百年的基业创造了这样辉煌的奇迹,同时也决定了想要再来一次这样的奇迹又要积攒至少一百年。
对于秋明的不解,郭嘉进一步解释说,本次战斗,麴家先登营共使用各种弩机一万四千多具,当场损坏八多余具,另有三千多经修复之后也很难再达到原有的威力。
如果说弩机还可以修复可以购买的话,那些弩箭的损失几乎就是不可逆的了。每一个款式的弩机都有自己的专属弩箭,这样才能保证快速上膛快速发射,可是每一根弩箭都是制作精良的工艺品,而且发射完之后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损坏,无法再次使用。有些弩箭还是几十上百年前的存货,到现在连制作工艺都已流失,根本补不回来了,这就意味着对应的弩机也都成了摆设。
贾诩最后总结道:“这一仗先登营确实是打疯了,但是他们的作战模式太烧钱,就算是麴家只怕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再打一场这样的大仗了。”
秋明点点头,这个先登营完全是热兵器作战的派头,要是弩箭不能应付消耗,就好象步枪没有子弹,只能当作烧火棍来用,那样的先登营只怕比黄巾军还要不如。能够熟练使用弩机的,怎么也算是技术兵种了,不过秋明可没有这个经济实力来养这样的兵。
秋明抓了抓下巴想到,中原豪族世家甚多,比麴家底蕴丰厚的多了去了,比如说四世三公的袁家。自己可要笼络好麴义,可别让他领着先登营来对付自己了,这样的密集覆盖饱和攻击,在这个年代根本就是无解的好吗。
由于杂事繁多心情压抑,众人竟然全都忘了还在大崖沟一带打游击的魏延,直到魏延抓了几个羌人的活口,知道战斗已经结束,才艰难地找了回来。他本要破口大骂,可是看见麴家堡已经成了一片泪的海洋,放眼皆缟素,入耳尽哭声,想了想还是决定等日后再说。
既然滇吾已死,麴家人又不怎么待见自己,等到麴容下葬以后,秋明立即向麴太公提出辞行。麴义郑重其事地捧出一个写着:秋门麴氏之灵位的黑木牌子交给秋明,麴太公拉着秋明的手道:“容丫头暂时还是住在家里,等你以后功成名就,千万要记得带她回去认祖归宗。”
秋明红着眼睛点头,抱拳上马绝尘而去。
此时的湟水谷地繁花似锦,空气中传来青草的芬芳和泥土的甜香,队伍里的悲伤气氛似乎开解了不少。魏延得了独角乌烟兽,好象得了个新玩具的大孩子一样,兴奋得手舞足蹈,也就懒得再来找秋明算帐了。段煨樊稠完成了投名状,回军后又可以被委以重任,此时也是扬眉吐气,与来时的闷闷不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羯人石满的马车被羌人射成刺猬,更被当作祭品在麴容灵前烧掉了,不过麴家财大气粗,赔了他一辆更大更豪华的马车,所以他也没有什么不满。他掀起车帘道:“尔玛依娜,你不上车来坐会吗?”
在这一望无尽的草地上,尔玛依娜快活地象只自由的小鸟,绕着郭嘉飞来飞去叽叽喳喳个不停,她朝石满做了个鬼脸道:“胡子大叔,你一个人坐着,我要陪我的郭郎夫君。”
石满苦笑一声,胡子大叔?我有这么老吗?看来是该要剃掉胡子,现出我英俊的脸了。
郭嘉也是苦笑,虽然自己教了许多次,可是尔玛依娜总是掌握不好汉人的各种称谓,用起来总是要闹笑话。不过呢,一辈子很长,我们可以慢慢练习,郭嘉看着身旁一脸幸福的尔玛依娜,自己的脸上也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石满在凉州还有不少生意要做,于是在狄道就与秋明一行道别分手。秋明笑道:“那些金子有一半是我的,别忘了给我带到邓州去。”石满也不客气地道:“那你也别忘了我们是盟友,今后邓州市场的管理费就给我减免了,还有秋字旗那笔钱是不是也可以免了?”秋明拍着他的肩膀放声大笑。
过了六盘山,马腾也来向秋明辞行,秋明道:“此番若能大破叛军,杨刺史即可离长安赴凉州,到时寿成出仕为官,日后青云直上必不可限量。秋明当与兄鸾台相会,一醉方休。”马腾大笑着点头离去。
依原路回到麟游县,却发现麟游正被叛军贺方部围攻甚急。魏延新得宝马,正要卖弄,当先一骑从侧后方冲出,一枪搠死贺方,段煨樊稠带着四百甲骑追杀一阵,斩首千余,被张济叔侄迎进城里去了。
秋明吃惊道:“现在战场形势这么吃紧吗?叛军都打到这里来了?”
张绣愤愤不平道:“前一段朝廷派人来军中视察,令车骑将军立即进攻击退叛军。皇甫车骑备说军中无粮且敌无破绽,不可贸然进军,当以守势为上。然后朝廷就彻底断了我们的粮草。现在军士们都要四处打猎挖野菜度日,谁有心思打仗?”
郭嘉沉默了一会问道:“麟游现在还有多少存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