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首阳山,已经可以看见德阳殿的殿角,刘表没有王命,不敢带兵进入洛阳,于是带着北军回孟津去了。好在蹇硕的从人也是不少,路上又到处是来来往往的巡官驿卒,倒是不虞有什么安全问题。
秋明出洛阳时走的是广莫门,这次回京却是进的东阳门,右边太仓,左边是洛阳小市,端的是热闹非凡。一进城门,洛阳令周异早已在路旁等候,他对蹇硕只略略点头为礼,却指名要求见蔡文姬。
秋明从软垫上一骨碌坐了起来,警惕地道:“洛阳令?他要见我的细君做什么?”
蔡文姬和张玉兰都笑了起来,貂蝉却撇着嘴道:“废话,谁叫你的细君拐了人家的儿子。”
秋明想了想也是笑了,世人皆知周瑜之名,对他这个做洛阳令的老爹就知之甚少了。周家不管怎么说也是出过几任太尉的,周异据说又只有这么个独子,不知道会不会答应让周瑜跟着到邓州去呢。
想到这里,秋明马上整装束带,和蔡文姬一起下车与周异相见。
周异与周瑜长得极为相象,一看就是两父子,只是唇边多了些胡髭,脸上添了些沧桑。周家的底蕴可比司马家强得太多了,对于拜入蔡氏门下这件事也不是太有感觉,特别是蔡文姬收服周瑜的手段也不是很光彩,所以周异看向秋明夫妇的眼神自然也不是太友好。
秋明笑嘻嘻地就当毫无所觉,忽然赞叹道:“洛阳不愧为天子脚下的皇城根儿,布局巍峨大气,建筑金碧辉煌,百姓安居乐业,秩序井井有条。”
蔡文姬白了他一眼道:“当然了,你以为是我们邓州那种小地方啊,这可是几百年传承的古都,无论人口商业文化交通都是天下第一的。”
天下第一?未必吧?不知道罗马现在是个什么状况。秋明当然不会傻得去反驳自己的女人,笑着道:“虽然有先朝底蕴,但是若非周令公正严明劳心劳力,洛阳安得如此繁荣昌盛。周令有功于社稷,当受秋明一拜。”说完,秋明恭恭敬敬地俯身下去,准备行个大礼。
周异连忙闪开身子,用力把秋明拉起身来。对于这些古人来说,礼仪之防还是很讲究的,若是凭空受了人家的礼,说不定还要一死以报之。而且秋明官职虽小,也总是个朝廷命官,而且身上又有天子金牌,周异如何敢生受他一礼。
虽然不肯受礼,不过秋明的话还是搔到了周异的痒处。他虽然出身名门,却不是嫡子,袭不得爵承不了位,全凭自己的勤奋努力做到了洛阳令,在洛阳城也是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几乎连家都没怎么回过。现在被秋明这一夸,顿时觉得这个年轻人虽然面目猥琐,总算眼光还有几分独到之处,看起来也有些顺眼了。
这时曹操也走了过来,他在任洛阳北部尉时与周异就是熟识,此刻故友见面自然是相谈甚欢。这下周异更加拉不下脸了,也不好当面提起废除儿子的师生之约,只是说要把周瑜带回家盘桓数日,蔡文姬略想了想也就欣然同意了。
临别的时候,周异忽然压低声音道:“这几日铜驼街上有几支胡人商队盘桓,人多眼杂,你们还是不要走这条路吧。”
看着周异远去的身影,秋明奇怪地道:“他这句话好象有些深意,到底是想说什么呢?”曹操皱眉道:“无论从哪个城门入洛阳,想要入宫的话必要经过铜驼街,看这样子……。唉,反正凡事小心就是了。”
队伍从东阳门而入,却又向南转到太庙前停驻,等候蹇硕先行入宫通传。秋明走出马车,站在铜驼街口举目四望。
大街上纤尘不染,还有不少身穿皂服的杂役手持杨枝洒水清除。在路口两边,是两只巨大的黄铜骆驼,卧伏对望,似要引吭长歌。
两只铜驼相对的地带,是整块的青石方砖,再往里去就是小碎石铺成的宽阔道路,居然也是平滑如镜。道路两旁是各种各样的市集,人流穿梭不息,商旅往来不绝,许多游侠少年在肆中呼酒买醉,引得鲍出和典韦也是心动不已。
秋明微笑着点点头,俗语道:金马门外汇众贤,铜驼陌上集少年,要是到了现代,这里说不得又要被塑造成风情一条街,酒吧一条街什么的,然后藏污纳垢,不在话下。
正在胡思乱想,宫中传来消息,天子召秋明曹操入宫觐见。两人连忙整束衣冠,带同几个随从就跟着缇骑前往宫门。
铜驼街上众人对这景象早就见怪不怪,对于天子缇骑也没有多少敬畏之心,反而对跟着缇骑的几人评头轮足起来。曹操在洛阳早有凶名,那些浪荡子弟谁也不敢招惹他的五色棒,刚好秋明的相貌又符合大家的猎奇心理,于是议论的焦点渐渐集中在他一人身上了。
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秋明开始还有一点兴奋,仿佛自己成了镁光灯下的大明星一般。可是随着窃窃私语越来越多,指指点点也越来越密,他终于也象个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来。典韦大怒,一双牛眼瞪起来,凶光四射地扫来扫去,却惹来了更多笑声。
正在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一架牛车忽然从旁边的巷口转了出来,挡住了去路。缇骑大怒道:“死穷汉快快让开,若是误了大事,天子发怒起来,你吃罪不起。”
赶车的穷汉诺诺连声,却忽然从车座旁取出一把手弩,一箭把缇骑的胸膛射穿,又亮出一把大砍刀叫道:“休要走了秋明曹操二人。”
秋明他们本是要入宫参圣的,哪能带得有兵器?见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