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靡靡,乾清宫琉璃窗前一抹灼黄灯影宛若秋风落叶透着悲凉戚戚,不过灯影旁边那缕纤细丽影倒稍显欢脱。
一记轻音浊声若春风般飘飘传来“陛下,酒多伤身,还望保重龙体啊!”
“都说借酒可消愁,为何朕越喝心中越烦闷......”
万历哀叹之余提壶倾斜一股潺潺辣流,令他烦闷的喉咙更显焦躁火辣。
张星妍连连打了三个哈欠,眸光眨着不爽神情,万历同志这都什么时辰了,你已经连续喝了三大壶白玉泉酒,能不能赶紧醉入梦乡让我等小透明赶紧打道回府啊。
面色醉红的万历半睁着惺忪的双眼瞄向了打哈欠的张星妍,万历醉意的眸子闪着一股复杂神色,着实令张星妍心下咯噔,只听万历似笑非笑地朝张星妍幽幽道:“陈公公你且先去休息,你过来坐下陪朕喝酒。”
万历的话犹如一颗炸弹在张星妍脑海炸翻天,该死的,最担心的事儿莫非今夜就让自己撞上了?
张星妍强装镇定地卑微道:“陛下抬爱了,下官无功不受禄,哪受得起与陛下同席饮酒?”
“晌午在这乾清宫可是你把于慎行那个老东西说的七窍生烟,朕真是拍案叫绝,正是念在你有功,朕才留你,怎么你还想抗旨不成?”
万历这番半生不醉的话儿,倒是令张星妍登时心生莫名其妙头冒冷汗,瞧着陈炬早已悄悄掩门而去,小心脏此刻早已提到了嗓子眼,看来如今自己只能见招拆招了。
张星妍此时宛若窃窃贼鼠小心翼翼地坐在了万历身旁的松花石凳,细眉紧蹙地挽起青花瓷壶为万历斟酒,呲呲拉拉一股辣流急匆匆地灌入五彩锦鸡杯,倾泄之余张星妍斜眸一直警惕着万历那双诡异的深眸,一杯斟酒而已为何速度如此慢,可是把张星妍急的心中小鹿乱撞。
待张星妍俏容稍稍松气收壶之时,眼前忽然一抹黑,登时令她屏气凝望紧攥自己手腕的万历,大气不敢喘一下,眸光宁静之余却又不失犀利。
万历眸光暧昧盯着张星妍言真切切道:“朕已许久都未和他人一起痛斥朝臣,记得上一次还是六年前跟芙儿同仇敌忾胡闹群臣,现如今只剩朕孤家寡人,哎......”万历摇着头默默垂首,此番意外举动倒是令张星妍紧张的眉宇稍稍舒展,莫非万历同志睡着了?
“皇上,皇上......”
张星妍连续几声都不见万历有所反应,她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稳稳落地,可就在张星妍欲要抽离被万历紧攥的手腕之际,万历霍然昂首大义凛然地指向张星妍喊道:“你!晌午之表现可圈可点!朕可要好好敬你一杯!来,端起来!”
张星妍错愕之际端盏与万历稀里糊涂地碰杯而饮,心里泱泱道万历今夜性情如此摇摆不定,自己可要万分悠着点,想来这才是传说中的伴君如伴虎真实写照。
张星妍眼睁睁地看着万历一杯又一杯下肚,却也无可奈何地接受万历千杯仍不烂醉的事实。
砰地一声,万历将那盏精美的酒杯霍然震碎在地,吓的张星妍心惊肉跳,抬眸之际便撞上万历那双幽惑的深眸,只听他漠然地问道:“你可满意朕今日所作分封诸位皇子为王的决议?”
张星妍瞧着醉红的万历此刻语气微醉之余却夹杂些许清净,不由得细眉微微一怔,他为何会问自己这等没来由的政事?
“回禀陛下,下官一介女流之辈岂敢妄言国之政事!”
万历眯起那双精眸上下打量着垂首恭笑的张星妍,稍显吃力地摆了摆手说道:“无碍!朕今夜许你妄议!”
张星妍闻言嗤嗤一笑,好家伙,今夜的万历是开了外挂吗?竟然精神如此抖擞,还有气力跟自己研讨国政,讪笑之余,张星妍却心生疑虑,今夜万历独自一人闷情买醉,可见其心事重重,他眼下所问之事怕是暗藏玄机,自己可莫要说错,一旦有所纰漏只怕惹了个龙颜大怒。
“依大明宗制,藩王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且不可参合四民之业,下官以为此决议既然乃为陛下亲自所作,自然有陛下的道理。”张星妍轻笑之余转而凝眉默默道:“只是一旦藩王受封,便要即刻启程前往封地就藩,可如今陛下还未确立太子之位......”
张星妍说到此处知趣地闭言不语,毕竟太子之位乃是万历避讳多年的政治敏感问题,只怕今夜万历如此失态还是与未立太子之事有关。
“朕很欣赏你通晓政史的才能,若依你之意该立朕的哪个皇子为太子最合适?”
万历这番不痛不痒的话儿着实令张星妍甚是惊骇,暗暗感叹今夜的万历是越发步步紧逼,其敏感度直飙九天,呛得自己不知如何回答,张星妍细眉渐渐紧蹙,在万历看不见的一角张星妍秀指死死地揉碎轻纱薄衣。
夜色沙漏一点点消耗,张星妍抿了抿朱唇赫然抬眸不卑不亢反问道:“陛下多年来迟迟不立太子,那下官斗胆垂询陛下可是为何?”
万历深眸赫然一震,恐怕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张星妍反问一筢,犀利的眸子直直地注视着眼前这名面不改色的女子,良久,万历爽朗笑道:“问得好!”
不待张星妍侧颜惊诧之余,只见万历方才平和气韵登时徒添一缕沉郁之色,掂起青花酒壶又是猛力扬脖狂饮。
啪地一声震响,万历单手死死按捺住酒壶,一副面色血红喘着粗气的架势令张星妍不寒而栗,万历同志这是要自虐的节奏吗?
一声虚弱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