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莺莺脸上的表情终于变得有些僵硬。
夏叶瑾暗自苦笑,这才是最关键却一直以来都被她忽略的重要一点。
苏莺莺要嫁给崔晨,她自然不会陷害他,陈家财大气粗,她也动不了。她之所以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将他们三个人绑定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更加人不知鬼不觉地置夏叶瑾于死地罢了。
先是利用王久河与崔晨的私人恩怨,怂恿王久河前来挑衅,让所有人都知道夏叶瑾他们三人与王久河不和。紧接着雇人将王久河打残嫁祸到他们三人头上,上演了一出淮南道总督亲自派人到烟山书院拿人的好戏。然后再顺理成章的将他们三人关进了监牢。
这一系列的事件,简直是一气呵成。但事情到这里并不是结束而是才刚刚开始。
因为就算被关进监牢,陈家和崔家都会来救人。可王久河被人打伤了是不争的事实,无论如何总得找一个替死鬼。总督不是傻的,崔陈两家只需要震慑自然不能真的把崔晨和陈子韶两人如何,但无权无势的夏叶瑾却可以。
反正夏叶瑾与王久河两人之间曾多次当众发生争执,就在王久河被人打残的那天下午他们才刚刚结束了一场恶意的争吵。所以淮南道府衙经过彻查,发现真正的凶手是夏叶瑾,陈子韶和崔晨二人无罪释放也并不算是意料之外。
这是一出杀人不见血的绝计,借着王家的手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夏叶瑾,让她连同着自己的秘密一起去见阎王,永远在这个世上消失。
如果事情就到这里,那简直可以说是完美。只可惜人算不如天霜,淮南道监牢的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不仅将监牢破坏大半,也让夏叶瑾成功地逃了出来。
“所以我实在是佩服苏小姐您的定力,刚刚在这儿看到我,你也只是微微的愣了一下,如何换成是别人看到自己完美计划中被设计的人竟然没死,应该会直接吓得崩溃吧?”
“我是有那么点惊讶。”苏莺莺眯了眯眼睛,“不过我惊讶的是你竟然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伪造崔晨的笔迹,也惊讶你这莫名其妙压到我头上的欲加之罪。”
“都是聪明人,为何不把话摊开说。你放心,这里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也可以继续打太极。但我既然能约你来,自然不会打没把握之战。”
苏莺莺大笑了起来。
这样的笑容一开始出现在她那张清丽脱俗的面容上,还带着耀眼的明媚。只是她越笑越夸张,越来越大声,明媚就变成了忧伤,耀眼也变成了灰败。
夏叶瑾默默的等她笑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手指轻轻地划过面前茶盏的杯沿。
“不会打没把握之战?”苏莺莺似乎要笑出了眼泪似的抹了抹眼睛,清丽的面容中挂上了一丝哂笑,“那你是已经报了官让府衙来拿我还是雇了人直接杀我灭口?”
“我自问并没有哪里对不起你。放你走,我顺带送上自己的全部盘缠;受你所托上烟山书院,我也是守口如瓶并未多说过一句有关苏家的事,更不用说你与李尔怀二人之间那琐碎又复杂的关系。当日在扬州城外,你苏小姐泪眼婆娑的求我成全,那我便成全。后来在烟山书院,你苏小姐满面愁容的希望我代为引见崔晨,我便二话不说答应下来……说到底我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市井小民,实在是不值得苏小姐如此挂念。”
“你所谓的成全,说白了不过是想借着我的身份到书院进而改变自己那卑贱的出身罢了。你的算盘打得是不错,反正我有把柄在你手上,料定我不敢明着揪出你真正的身份,就算某一天我重新出现,那也十分好办,最多将我那所谓的丑事捅出来,同归于尽便是了。可笑的是我当日被鬼迷了心窍,竟然没有想到这么一层,竟然相信你一个半路上冒出来的窃贼会有如此好心。你现在跟我谈自己地位卑微,这段日子在烟山书院与崔晨陈子韶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时候怎么不说?”
夏叶瑾满脸黑线,“所以你是在嫉妒我夺走了原本属于你的一切?”
这话问出来连她自己都想笑。什么原本属于你的一切,不就是个书院的名额而已,反正给她也没有什么用,苏莺莺要的话直接拿回去就是了。
“冤有头债有主,你找我便是了。又是扯上崔晨陈子韶,又是让王久河的双腿残废,岂不是太过于残忍?”
“残忍?”苏莺莺收起了笑容,冷冷地说,“你真是太不懂得两个字的意思,我之所以到现在还愿意坐在你面前就是想跟你谈谈什么才是真正的残忍,而对于这个词的解释由你写出来签字画押,我想崔晨看了一定会印象深刻,永生难忘。”
说罢,雅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五六个身穿黑色短打的侍女鱼贯而入,瞬间团团将夏叶瑾围了起来。
*
秋高云淡。
街市坊门间熙熙攘攘的全是外出登高采茱萸的闲人,崔晨按照苏莺莺给他帖子中写的地址,来到了扬州城最繁华的城西,在红楼前翻身下马。
他拒绝了伙计帮忙他将马栓到马厩的提议,漫不经心地环顾了下四周,将马牵到了红楼旁边一条几乎没什么人烟的窄巷里。然后才绕到正门径自走了进去。
可惜才迈进大堂,就被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挡住了去路,“诶崔晨兄这样巧?你今日是来这儿——?”
原来是同一书院的李元。
贡举的日子就在这几天,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