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伯夷躺在地上,杀手门曾经最好的杀手说过,“动情的杀手,他的刀会迟钝掉。”他吐了口气,鲨齿被他收了起来。他凝视着涂了层桐油的屋顶,挑起眉锋,“你很久没回家了吧,我听说在楚国的港口有艘船在等你。”李子骞呆了下,而后恍然。他兀自的坐在牧伯夷身边,将墨尺“嘭”的声c入地板之中。他想起昇公带他入战门时的情景,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接待他们二人的是个全身被黑袍罩住的男人,对方从袖口中伸出手握住昇公的臂膀,“这值得吗?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兴许在当初,那个送他去战门的老人就想到了未来将可能发生的一切。只是贵族的血脉中不该出现胆怯的男人,哪怕明知命运难测,可还是要走下去。“那份资料是我的身世吗?”李子骞耸了耸肩,那年昇公面对着那个男人交出了一切,“越国正发生的一切,你们都很清楚,是吧?”牧伯夷开始沉默,用牙齿扣住了内嘴唇,瞪大了眼睛看着屋顶。他心里有些失落,默然后,话锋一转,“嗯,杀手门和影门的人正大批的赶往越国,我兴许也会去一趟。”“嗯,我了解了。”李子骞晃了晃头,他知道天机阁在部署了,他这个未定的猎物如是稍稍表现出一点峥嵘倔强,牧羊人会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利刃朝他刺来。古往今来,又有几个战门的人死的有尊严呢?当年的帝王不过也只是牧羊人驯养大的一头狼罢了。“那你打算怎么做呢?”牧伯夷缓缓站了起来,他勾下头看着李子骞,仿佛一位汲汲于得知答案的修行者。“刀利嘛?”李子骞问。“很利,刃可削铁。”牧伯夷答。房间中瞬间缄默下去,两人久久的凝视,隐隐中有股复杂难言的气息。“那各自为战吧,战门的人不会坐以待毙。”李子骞双眼眯起,眼缝中的目光凌厉无比,声线转为淡漠,“我会回去,李氏男儿的家在洛城王都之中。”牧伯夷凝视着李子骞的双眼,他并没有说话。少顷,狂笑声响起。牧伯夷一扯衣袍蓦然转身,“很好,很好....战门的战者终究不可能是个纯粹的侠者!”李子骞听到牧伯夷的狂笑声。他凝然在刚才的动作上,默默的看着牧伯夷一点一点走远的背影。“二哥,你可以帮我一件事情吗?”牧伯夷前脚跨出房门外,忽地停了下来。他手搭在半开的朱青色门扉上,瞳仁中露出点惝恍的味道。“什么事?”李子骞渐渐舒展开自己眯着的眼皮,头轻微的抬了抬。“额,其实不是什么大事。”牧伯夷晃了晃头,手轻轻窘迫的拍了拍门扣,“帮..帮我向他们道别吧!”这话一落,两人间又是沉默了起来。李子骞望着地板,他揉了揉眉心,苦涩的笑着,“怎么不自己去呢?”“呵..”牧伯夷轻轻笑了声,脑海中闪过拓跋倩几人的面容,低着头,“怎么...我怎么舍得开口说离别....”话落得很轻,李子骞只是依稀的听清,正欲挽留时。牧伯夷的后脚已经踏出房门,一人一枪朝着远处而去。李子骞没有再说什么话,他看了一眼那具尸体,缓缓的站了起来。片刻走出府邸,四周散开的幽明铁骑立刻聚拢,在他们的前方有只被吓着了的灰色鸽子振翅飞起,朝着城市的东边飞去。交错的巷道,熙熙攘攘的人群。灰色的白鸽视线中的一切随着它的飞翔,这些东西在它眼中渐渐被拉得细长模糊。顺着它飞翔的轨迹,一座恢弘的宫殿渐渐出现在它的双爪下。宫墙边上,穿着绯衣的侍女们动作细微的推挤着,口里细细碎碎的讨论着朝夕几闻的公子。宫墙的廊道朝前是两座高峭的角楼,那只灰色的鸽子就停在角楼上,它站在高处机灵的看了一眼四周,开始用喙梳理起自己的羽翎来。“静轩小姐,静轩小姐,你快看,那只鸟又飞来了。”一个青衣侍女在阙的走廊上,她欢悦的小声叫了起来,朝着身边刚来王殿一年左右就甚得大王照顾的人儿眨巴眨巴了眼睛。“看见了...看见了...”静轩抬起手,将右手的食指压在自己的嘴唇上,眼色间露出点责怪。“唔...”侍女立即捂嘴,低下头去。静轩见此,她轻轻的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在灰色鸽子上逗留了下就是移开。她目光远眺,看着角楼下宫墙上的两个背影。平时照顾她起居的侍女偷偷的瞟到静轩的目光,她心头有些好奇,顺着静轩的目光朝着宫墙上的那两个背影望去。在宫墙上的二人是一男一女,侍女认得出男人的背影是大虞名将项大将军的。那个平时总是冷冰冰、一副苦大仇深样的男人。这位项将军在王宫中极有名头,过人的面貌才识和极为自成一格的秉性让宫里的每一个人都对他印象极深。“项大将军..他好了吗?”侍女轻轻的问了一句,目光又从项一鸣身边那位女人上扫视而过。“大概好了吧。”静轩望着两人的背影,她回答。“哦”侍女轻轻的应了声,正低头之时,她的耳边响起了灰色鸽子振翅高飞的声音。她循声望去,那只鸽子再次飞向宫墙,从项一鸣二人的头顶飞过。角楼上,静轩和侍女两人的目光顺着鸽子朝前延伸。“一鸣..一鸣...是鸽子...是鸽子...”拓拔倩晃动起项一鸣的手臂,抬起手指了指刚从他们二人头顶上掠过的灰鸽。项一鸣抬起头望向灰色的鸽子,他憔悴的面庞上露出笑容来,“我记得我离开越国的时候,在淼淼的大海上有着许多许多说不出的海鸟,它们也是这样从我头顶上掠过的。”拓跋倩闻言,她低下头去看项一鸣。对方离开越国的时候,他们正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