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后,按照礼节,刘去先行离开,众臣等刘去离开再行出殿。
赵杏迟疑了一下,追了过去。霍光的提议不一定要接受,但和刘去疏远了却不是件好玩的事,不然她还翻个屁的案呀。
众人看了一脸惊疑,但思忖她到底是刘去看重的人,倒也未出言说什么。
刘去一行走得极快,她追了好一段路方才及及追上。
“太、太师,微臣有事要奏。”她在他背后气喘吁吁地道。
前方众人停下步子,最先转过头来的是刘据,他目光戒备森然,“有事为何方才不说?”
刘去看她,目光微凉,在薄薄春光中显得疏离而清冷。
“这不合规矩,张安世。”
她抿抿唇,定定看他。
终于,刘去还是松了口,“说吧。”
“太师,微臣恳请随您前去临淮郡。”赵杏悄悄观察刘去的神色。
“无稽,不准。”刘去非常直接,冷冷掷下四字,便率人而去。
赵杏,甚至能听到他身后苏文和奇松不厚道的一阵阵笑声。
她咬了咬牙,又跑上前,“太师,请再听微臣一言……”
她话未说完,刘去已吩咐怪石:“将她拦下。”
怪石闻言,冷冷看她,“张大人还是请回吧。”
赵杏早已习惯怪石变脸,眼看刘去越走越远,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啊,好痛、好痛,痛死人了……”
怪石大为恼火,看她模样中气十足,哪像有事?便要将她撵出去。
眼看那抹墨色背影并未停歇,赵杏心下一黯,心想:霍光的话果然不能信,这刘去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她,若是有几分喜欢,只怕也是那时来福时候留下来的一份薄情。
立下,也不劳烦怪石动手,她一屁股便坐到了地上。
突听得怪石一声惊呼。
她摊摊手,“石头,你放心,我不过去捣乱。”
“这次是真痛,还是假痛?”回应她的是男人微微低沉的声音。
一双有力的手落到她肩上,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赵杏又惊又喜,猛一抬头,果见刘去狠狠地盯着她。
末了,他双唇一抿,一把将她拉进前面的假山里。
那假山中间镂空,外头却水花潺潺,正好隔断了众人惊讶、探究的视线。
两人对峙片刻,刘去挑挑眉,扔开她,“张安世,你这次玩的又是什么把戏?”
赵杏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就是想和你一起去临淮郡。”
半晌,不见刘去答话,她心头忐忑,正想重复一遍,却听得刘去斥道,“胡闹。”
“你才胡闹……你还不是带陶望卿出宫!”赵杏本是想举例,但语气怎么听怎么有些怨妇的意味。
“哦,听谁说的?”
“还不是你哥哥和太子。他们生怕我不知道,特意在我身边经过,说得可响亮了。”
刘去绷了绷嘴角,只是看着她的目光依旧平淡,“她是她,你是你。你是臣子,该在这里做好你的本分。”
赵杏豁出去了,决定来点煽情的,“可我怕她对你想法。”
“只要不对你有想法便行。”刘去可不是她能糊弄的。
赵杏气结,半响方才憋出一句话,“刘去,我怎么觉得你不那么喜欢我了?”
没想到刘去点点头,“嗯,本王这些天也发现,没那么喜欢你了。”
赵杏一怔,立时觉得仿佛周身的力气都被人抽走了一般。
“随你吧。但不可以带任何随从,你自己本便是名随从。“耳边突然传来刘去的声音。
她怔住。等她回过神来时,他已然离开,不带丝毫眷恋。
明明已经达成心愿,赵杏却并没有太高兴。她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模模糊糊的梦,梦里有一堆好吃的,那些好吃的她并不那么喜欢,可后来让人吃掉了,心里却又难受得很。
剩下两天很快过去了。
这天傍晚,赵杏已在离开长安的路上。
看着坐在她对面的两名美男,赵杏相当……无语。
这样豪华的一辆马车明明能装下五六人,可偏偏刘去要这样安排:刘去、陶望卿坐一辆马车,她和刘据、刘文坐一辆。
让人奇怪的是,出宫没多久,公孙弘就下车离开,没再回来。
他到哪里去了?
之前,她不会对公孙弘这般注意,如今却不同了。阳成家的事情,他是监刑,爹爹从监斩那里讨下两条人命,是从他手上讨下的吗?他对阳成家的事情究竟知道多少?
可是,公孙弘似乎并不认识她。不然,以他老人家的脾气秉性,绝不会让她参加帝聘,而非当初仅仅将她轰走那么简单。
她要想办法尽快从公孙弘口中套出点什么来才行。
对面的刘据、刘文正低声说着什么,二人说说笑笑,对她完全无视。
她心内正腹诽,却突听外面一声急喝,“下了大雨,太子爷、戴王、张大人,太师下令停车,让侍卫也到前面的客栈歇一歇,避避雨势。”
赵杏一愣。
这一边,刘文已飞快地撩开帐子。只见外面乌云重压,风疾雨骤,方才便见天色不好,只是无遮蔽之处。如今这雨将那前来禀报的苏文也砸了个狼狈,他眼睛一睁一合,雨水顺流而下,好不落魄。
下了马车,只见那客栈甚大,却是建在一道极长的阶梯上。马车上不去,于是众人只好一一打伞前行。
温泉走在前面。
刘去撑着油纸伞,护住陶望卿前行,伞向她那一边倾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