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勤寿在暗处观战,见情势不对,想派人到临淮郡城门调守城兵卒来援,但这一个来回,至少需要半个时辰,对方若强行要走,未必拖得了这许多时间。
想起汲黯的交代:若发生变数,便退,是以并未再命动手。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一向不理世事的霍光竟会出手……他看了西门一眼。
西门会意,出言道:“今日让尔等乱党逃脱,你们也不必猖狂,我们必定将你们追捕回来,冒认皇亲国戚可是杀头死罪!”
霍光一听,眉头便皱了,“冒认?”他探手进怀,啪的一声,将一件物什掷到地上。
众人一看,那是一方金牌,上面有虎纹、敕令,凛然刻着一个“霍”字。
刘文见状,弯腰将金牌捡起,放回他手上,笑道:“没有用的,我们方才也出示过皇家信物,他们故意诌为造假之物,如今,怕是二弟将传国玉玺放到此处,也无济于事。”
霍光闻言一怔,随之冷笑,“好一帮乱臣贼子!”
“你等才是乱臣贼子!”西门一横剑身,指着众人,怪笑道,“日间先是行刺李大人在前,刺客冒认公主;今晚又派人劫大牢,还敢以太师自居?一国公主,怎会任意妄为、草菅人命、行刺朝廷命官?况且太师身在咸阳,如何忽至临淮郡?这如何教人信服,教天下信服?”
刘去这边众人都倒抽了口冷气,这西门所说的竟不无道理,刘乐之事,不能传到民间,否则,这刁蛮公主的名声便更狼藉了;至于众人夜探大牢,对方即便明知他们是皇家之人,以下犯上,他日还真不能将李勤寿等人治罪,毕竟天下都知,太师不在此地。李勤寿误以为来者冒充皇家,也是“情有可原”,不是吗?
汲黯是大鳄,早已算计其中,设下连环套、局中局,今晚一场围杀若成,则大汉皇权易主;不成,汲黯依旧是权倾朝野。
这位右扶风可曾正式出面与之对抗?没有。
刘文和霍光相视一眼,却不可出言说些什么,连向来脾气火爆的刘据也噤了声。
啪啪两声轻轻的掌声适时响起。
众人一怔,那西门也是一凛,看去,却是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
“请你记住一句老话,山水总有相逢。记住,小心莫被我这乱党捉住了,否则,你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乱党不是皇家,没有王法可言的。”对方淡淡说着,眼梢微微弯起,仿佛卷过融雪。
西门和东日突然心里有些生怕,不仅仅是因为知道这正是真正的太师,还因为这个人的气势。
刘据呼了口气,有扳回一城之感,喝道:“听到没有?给你爷爷我小心点!我总归知道你是谁、你们这些蒙面客都有谁,到时不好好伺候你们,老子不姓刘。”
刘据粗心,霍光和刘文却知刘去此时是强撑着,身体已是筋疲力尽。刘文拨开刘据,和温泉搀扶着刘去便待离开。
赵杏每次想冲出去都遇到阻滞,这时低咒一声,连忙跑了出来,暴露在夜中。
“等等,别跑,刘……太师,捎上我,还有我……”
“你这小子怎么也在这里?”本来严肃的双方都炸开了锅,刘据呀的一声叫出来。
刘去脸却有些铁青,方才还能谈笑,如今,笑意荡然无踪。他飞快地朝温泉使了个眼,示意他将赵杏接过来。
温泉稍微迟疑了一下。
本一直低哭的刘乐却一下走到刘去跟前,“师父,不能带她走。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她不是好人,她是细作,是汲黯和李勤寿他们的人。今天,她打了我,还打算杀我,幸好陶望卿救了我。
“师父,你想想,为何他们知道你在这里?你是不是告诉了她?保不齐就是她通知的汲黯,否则,她怎么会在此处,李勤寿他们又怎么知道你来了?”她说得又快又急,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怒怨和憎恨。
众人都是一震。
刘去听罢,却沉默不语,倒是那褐眸深了几分,他本被刘文和温泉扶持,这时似乎强自一抖精神,缓缓站得笔直,看向温泉,沉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温泉眸光氤氲不明,他仔细思索了片刻,方道:“属下暗中看到的确实如公主所言。”
赵杏本在奔跑的途中,此时愣在原地。温泉看到了!这能怪谁……
刘文等人都微微变了脸,一时寂静无声。
她百辞莫辩,只能看向刘去。
刘去眼中的光芒像一管墨在缓缓淌动,时淡时浓,他双眸微微眯起,看着她,微微高抬下颌。
这一场厮杀突然急转直下,便这样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局面。四下府仆擎着火把,火光明耀,无数刀剑映着星光,星河灿烂。
赵杏过不去,她前面是卫青和西门所率的侍卫,他们拦阻着,她自己一个人没有力量可以突围。
刘去他们在更前一点的地方,后面的高楼上还有几个玩弄权柄、睥睨天下的男人在窥视。
她唯恐等不到他的判断,看向陶望卿,“陶姑娘,张安世纵有千错万错,但是,是张安世让你去客栈找霍侯和若嫣的。请你告诉太师、告诉他们,好吗?”
“我们是曾在这里有过一面之缘,可你并没有跟我说过这样的话,那时的情况,你不可能说。公主和温大人可以作证。卿儿没有听到过,可对这朗朗乾坤、昭昭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