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当日玄衣。
两人对垒而望,她心怦怦乱跳。
没来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俗话说无欲则刚,她一想到,从今而后,自己的命运将被攥在此人手中。便瞬时软了。
他身旁站着数人,当日青衫男子,嫌弃他丑的倨傲少年,还有奇松与另外一随从。
可是……
霍光却没在。
“喂,丑八怪,听说你最近在长安城很出风头?”
倨傲少年见了赵杏,上前一步,目光在她身上流转,眼角眉梢三分好奇,七分傲然。
他年岁看上去与赵杏相差无几,赵杏赶紧低头,弯下脊背,对他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张安世见过小少爷。”
“什么小少爷,我是……夏侯爷的第三个侄子,旁人都喊我叫十三少,比我二哥还多一少呢,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臭小子真是的!”
少年,傲然挑眉。
“是是是,见过十三……少。”
她继续低眉顺眼。
少年则十分不屑连翻白眼。
突然,脑门被人轻轻一敲。
她仰首,
是夏侯十二。
他脸上还带着笑意,那罪魁祸手也方方收回,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把纸扇,轻轻一晃,在手上左右交替着把玩起来。
赵杏斜了他一眼,“为什么打我?”
“这不像你。我看着不惯。”
夏侯十二把玩着扇子。
“那小人应该是什么样?”
赵杏一怔,咬牙问。
“像我三弟这样,张牙舞爪,不可一世。”
“二哥,你!”
少年一脸黑线,赵杏却是愣住了,一时有些错乱。
“呃,”
夏侯十二扇子在手里一敲,磕在她脑门上。这次更疼了些。
“嗯,声音不错。”
他眸光莹然。
呸,
这个老变·态,万恶社会的残渣,当老子的头是瓷器么。
可话虽这么说,他却是现下唯一能帮她的人,人,总是本能的趋利避害。
“十二少,你有所不知,小人打出娘胎便一直是这样谦恭纯良,你还待小人如何呢。”
她,
用袖子擦了擦脑门,继续躬身赔笑。
听得她说谦恭纯良,其余几人都笑了。
却见夏侯十二眸色一暗,拿眼扫了一眼赵杏,什么也没说。
只是,抬手对着赵杏脑门又是一个暴栗。
“嘶……”
这个男人是真的打她,好疼。
赵杏摸着脑门上热辣辣的一块,转身跑了几步,一时心中万分委屈。
不就是有事求你么,
不就是你有几分臭面子么,
我爹我娘都没舍得打我,
……
如今,
月圆当空,可这世间上却再没有了阳成昭信。
张曼倩说的对,那些年她之所以可以张牙舞爪完全袒露性情,无非是背后有一个疼她爱她的爹爹。
厌次县一隅,她爹爹就是她的避风港,她置身其中,无惧江上风雨,嬉笑怒骂,不可一世。
可是,此刻,她只能如此模样。
已经吃过刘乐的教训,她又如何还敢肆意表露性情。
这样一想,她摸摸头,又屁颠颠滚回了夏侯十二身边。
放低了声音,
“那夜十二少遇刺之事,安世实不敢邀功。我知道,你们不过觉得我可笑,拿来闲暇赌趣最是不错。可是,你能不能帮帮我,替我向刘太师美言几句,当日得罪了公主,是我鲁莽。我……现下射策考了第九,我不求什么,只求帝聘上刘太师能给我一个公平机会。”
“你现在害怕了,怕有人为了帮阿乐出气,将你从射策名次上踢出来?那你当初呢,何必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呵呵,真是既要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少年一声冷笑,眉眼满是鄙夷。
赵杏有一块像是被人揪紧,酸疼得喘不上起来,却自知不能辩驳,只是紧紧咬住唇,不再言语。
眼梢余光,却看见夏侯十二眸色幽深,不辨喜怒,这时却听到边上一直温然旁观的青衫男子,淡淡开口:
“好了,三弟,就你话多,也不怕扫了二弟兴致。”又看赵杏,笑意薄薄,“张安世,我二弟到此是为来观览展销会,别的事,回头再说吧。”
他说着眼光瞥向奇松,奇松略略一顿,随之朝夏侯十二一欠身,恭恭敬敬道,“奴才这便和怪石为少爷开路去。”
赵杏心中微怔,还真有人叫怪石,不过已无心揶揄,感激青衫男子为她解围之余,一颗心绷得老紧,她不知道夏侯十二到底在想什么,会不会不高兴,要是不高兴,还会不会帮她?
似乎有风吹过,
赵杏觉得面上一寒,感觉有些……诡异。
原来是夏侯十二在把玩着手中折扇,扇子一摇,阴风阵阵。
靠,她终于不淡定了,心道大冬天还扇扇子,是病,得治。
“你在骂我?”
夏侯十二身上有股淡淡清香,他的声音琅琅在她耳畔响起。
啊……
读心术?
“没……没有。”
她笑眯了眼。
“不如这样,你去替我开路,若能办成,我便帮你。不过,这不算在你对我救命之情上,以你的性情,将来必定闯祸,这个就留给你以后保命用吧。”
夏侯十二微微眯眸看着她,琥色眸中,竟真流淌着细纹笑意。
赵杏目瞪口呆,
眨了眨眼,安慰自己方才一定是她眼花……他会这么好心?打死她都不信。
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