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黯一听,笑得容颜益发明艳几分。末了,睇着她道:“我改天接你到府一聚吧。安世,你好好想想,跟在我手下,不会屈了你的才。以你脾性,刘去不会许你以高位,这职位再高,也不过是区区廷尉。”
赵杏摇头,“安世办事只问对错。”
汲黯一笑,讽道:“你以为刘去很干净?这人做事不比你无声大哥心慈。”
赵杏微微一震,却到底没说什么,深深一拜,又轻轻看了张曼倩一眼,告辞离去。
张曼倩仿佛没有看见,只淡淡道:“师兄没有想象中厌恶张安世。”
汲黯道:“喜欢归喜欢,必要的话我绝不留手。我、刘去,还有你,我确信,我们都是一样。”
张曼倩没答,目光却是不动如笃。
汲黯满意这答案,道:“这一朝赶了两处,如今,更不宜迟,往那要紧之地去吧。”
张曼倩知他所指。他们从宫中回来,又到了霍府别院一趟,此时是时候去见见楼兰王了。他道:“刘去有心拖延,师兄怎么看?”
“只有两种,要么,他拖不了多久,无非是想挣回些颜面;要么,他真有高招,那么……”
“那么便省去我们辛劳,坐享其成。”张曼倩眼眸一闪,随其接道。
汲黯不置可否,睿厉眉峰下,双目沉静,他依旧注视着张安世离开的地方,转而又道:“不过,我们也要使些力气,否则岂非无趣?她,我已经派去了,效果……很好。”
“看来她不仅善曲,做戏亦是一流。”张曼倩嘴角微扬。
“是然,男欢女爱,最致命就是将即未即,她确实深谙此道。”汲黯微一思忖,想起这些年她为他种种,不知为何,竟升起微微歉疚。
张曼倩淡淡一笑,“此一来,反是楼兰王妃不乐意了,也是这茬儿。师兄巧用,方才正好一震那魏利散。这太子为人狠毒,却也非无所畏惧,据说楼兰王向来不好女色,如今这般宠她,只怕这魏利散旧事到底会动摇他的太子之位。”
“不错。魏利散这人看似狠辣傲慢,却也是有些能耐,对这局势看得很清,知咱们内政不稳,决不会为几名小民罪了楼兰,此时一旦开战,内局必乱。可正如你说,人总是有弱点。走吧,是好戏,总要添些佐料。”
“师兄,曼倩有一话,不知当不当说。”张曼倩微一思索,终又出言道。
“但说无妨。”
“虽说此事无论结果如何,都皆在师兄预料之中,但刘去这人,我们仍需小心,毕竟他到底是卫子夫教养出的孩子。那日对策,曼倩记忆犹新。”
汲黯颔首,“宫里,我已着人看实,他见些什么人、做些什么事。这宫外,亦有卫青看着,至于卫子夫,你不必担心,自古天命而归,终邪不压正。”
二人说话当口,不远处的刘文和刘据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众人此时此地碰上,却并非凑巧。
原来,霍府别院刘去被紧密监视,无处可去,便让二人出来行事,不料,此处看到汲、张二人。
刘据愤道:“师伯,是他们!只怕又想着什么损招害我师父呢。”
刘文冷笑,“此时不害,更待何时?如今你父皇身体日渐不好,二弟又处在风口浪尖上,汲黯筹备多年,怎能不急?”
刘据点头,又压低声音道:“师伯,我总觉得,张安世和汲黯、张曼倩之间交情不浅。”
刘文道:“你怕他倒戈或本就是他们的人?”
刘据沉沉嗯了一声。
刘文眸光亦是冷了,“我也早想过这问题,云海在查,相信不久便有结果。若果真是,我到时决不手软。我猜度,二弟对他种种,很有可能是因为……阿娇。”
阿娇!这名字是有多久他们不敢提起了。刘据一惊,好久,才低低道:“你这一说,还真有些像……可惜阿娇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