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死,三十六伤,其中七名重伤,死者有三名是在慌乱中倒地,不幸在推挤踩踏中丧命。
赵四海告知萧千敬潇湘院的死伤数目时,唐寅用棉布罩遮住半张脸,背对赵四海,手中拿着用热水煮过,喷过高浓度酒精,有稻子色的线穿过的针,在萧千敬皮肤上来回穿梭。
狰狞,皮肉外翻的伤口,在线的牵引下,缓缓靠拢,唐寅用的力道一致,下针位置又准确,将痛楚感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却在听见有人被活活踩死时,手猛然缩紧。
在江宁六扇门中,公认的硬汉萧千敬突然痛呼一声。
你不会轻点,还有你这什么鬼东西到底有没有用,万一把我们头给治坏了,你的医馆就等着关门。
因为没认出唐寅,赵四海拿出平常的派头吓唬人。
一想到曾经的属下是这般欺善怕硬,而他又多所维护,让他们得以狐假虎威,萧千敬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不会说人话就闭上你的狗嘴。
分道扬镳,萧千敬懒得再教导这些不成材的货色。
多谢你跑这一趟,但这些事你该跟新的总捕说,由他带你们去追查缉凶。
之前的事是我们不对,翁知府知道了大发雷霆,派人把整个班房狠狠训斥一顿,汪明被打了板子下狱,连他的典史姐夫也被查办,知府说,要是没把你请回衙门,就把所有人开革回去吃老本。头,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赵四海说得委屈,全忘了先前与汪明串通一气,甚至意图抢唐寅一把。
没骨气的人,膝盖都比别人软,说跪就跪。
这几天手别用力,再裂开我又得缝一次,你不怕痛,我怕累。要换药去找秋香,东西都在她在保管。
不想看这种烂戏码,唐寅缝完伤口,盖上委托庄启德请织娘做的纱布块,看也不看死皮赖脸抱着萧千敬小腿的赵四海,就要走出厢房。
过两天能好吗?
萧千敬烦躁踢开脚上的癞皮狗,王居是金人的鹰犬,翁建国怎么会让六扇门去找他的麻烦,何况班底不变,带着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有什么用?
美死你,两天连消肿都不够,乖乖待在屋里养伤,等冰块冻好,用巾子包着敷在患部,会好得快一些。
交代完,唐寅直奔书房,摊开一张图纸,拿起用自制的石炭笔,在标尺上纵横来去,不知不觉天色已大亮。
上榻瞇个一会儿,睁开眼睛,就看见王居拿着图纸细细端详,试图从中看出门道,左看、右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什么兵器?貌似短棍,在棍身钻孔,装有机括,应是如弓弩般从洞口弹射锐物,但为何不见弦轴之类的机关,那要如何蓄威存力,杀敌于百步外?
一连串的疑问,就把图纸上的械具构造、用途说出大概,唐寅不由得钦佩起,王居在武道上钻研之用心。
火枪,又名宗师终结者,用英吉利语来说就是一个字杠,说了你也不明白,我也不想让你明白,这样你到底懂不懂我的明白?
王居自动省略后半段绕口令似地碎语,任谁对算计,想杀掉自己的人都不会有好脸色。
火枪,这玩意用来发射猛火油的话,就还说得过去,不过存的量不多,机括的力道又不足,近身使用,容易遭到大火反蚀。宗师终结者,你这兵器若是为了对付宗师而造,劝你别白费力气,等到你引火,早就被开肠剖肚,算得上高手的人也不会上当。
典型理解错误,但现代枪械雏形的吐火枪,还要一百年后才会问世,而且正如王居所说,不过是便于纵火用的工具,跟以铅或金属子弹为主的枪械完全是两回事。
王居分析能力已经很惊人,只是唐寅直接飞跃的一个层次,超出他的认知。
就跟对古人说皎洁的明月,其实上头坑坑巴巴,丑陋不堪。
我们看到的月亮,是太阳照射月亮,反射到地球的样子,像是画报美女,打上强光,加了美肌后,肌肤全是吹弹可破,完美无瑕,明**人。
一夫当关,万夫莫敌曾经是我最向往的目标,话本看多了,总是想成为书里的英雄侠士。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何等豪迈快意!离开杭州后,我第一个念头是找个名师,学得一身武艺。对了,你听过朱无极吗?比你高一头左右,中等身材,样貌还算称头,太阳穴微微凹陷,手心中央有一颗红豆大小的黑痣,总喜欢将手背到腰后,鲜少正眼看人,故做莫测高深。这混蛋保证我跟他学完武功后,就能纵横武林。三跪九叩,发誓不能欺师灭祖,再送上一份厚重的拜师礼,天天好酒好菜供着。结果呢?吃干抹净后,拍拍屁股走人,好一个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的世外高人。
牢骚时,唐寅转过身去取茶水,以致于漏看了王居剎那间的失神。
骗子怎么会用真名行骗,是我执妄了,不提他。
问过不少江湖人,没有人认识朱无极,像王居这样等级的大前辈,不可能知道下九流的鼠辈。
既然着手设计热兵器,唐寅决定抛开那段不愉快的回忆,忘了朱无极。
趁还能威风的时候赶快威风,再过几年,你连见到我们家旺财都要绕着路走。
冷茶正适合提神,唐寅抹了点在眼睛上明目。
就凭你这上头画的破烂货?
王居怒上了。
惹不起王居的人很多,唐寅是例外,两天之内,王居对他没有任何杀伤力。
有文化点,是杠。
说到愤怒,唐寅的怒火打昨晚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