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从陈老夫人房中出来,崔贞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身后的丫鬟知道自家姑娘的心思,等出了雁荣堂,便小声劝道:“姑娘何必在意那傅四小姐,如今她连亲事都定了,眼看着就要成亲了,哪里还能使坏。”
这丫鬟是崔贞的陪嫁丫鬟青环,原先是在郑国公夫人身边伺候的,如今被派来服侍崔贞,心中自然是想解开自家姑娘的心结。
听着青环的话,崔贞愣了一下,可一想着方才在屋里的时候陈老夫人和婆母寇氏都要抬举傅沅几分,她心里就由不得生出几分不快了。
“她一个丧母之女,我何曾放在心上过。”崔贞向来高傲些,便是在伺候自己的人跟前也不想丢脸失了面子。
可这话说出来,分明是没有什么底气的。
她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嘴角露出几分苦涩来,转头对着身后的丫鬟青环吩咐道:“你顺路去书房看看,大少爷在做什么,我自己回院里去。”
青环听着这话,忙应了一声,福了福身子一路去朝书房的方向去了。
崔贞回了自己所住的玉笙院,嬷嬷宋氏见着她脸色不好,忙上前问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知道今个儿大年初二,宣宁候府的四姑娘要过府拜年,这傅四姑娘是自家姑娘心里的一根刺,见着了哪里能有高兴的。
只是,她不知方才雁荣堂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叫自家姑娘这般生气。
宋嬷嬷看了崔贞一眼,对着身旁的小丫鬟吩咐道:“外头天冷,去给姑娘端杯茶来,暖暖身子。”
那丫鬟应了一声,很快便端了茶过来,宋嬷嬷伸手接过茶盏递到崔贞手中。
崔贞接了茶盏,喝了两口,才开口将方才在雁荣堂的事情说给了宋嬷嬷听。
“谢琦便也罢了,她自小和傅沅一块儿长大,自然是处处向着她,和我这当嫂嫂的不亲近。可寇氏之前和母亲是怎么说的,她说不喜傅沅这个外甥女,等我嫁到府里,定会将我当亲生的女儿疼着。如今一见着东宫的那位侧妃有了身孕,就巴巴的想往上头凑,只我像是个外人一样,一句话都插不上去,屋里的丫鬟婆子还不知怎么看我。”
崔贞听着,心中的那些委屈和怒意愈发多了起来。
宋嬷嬷听了自家姑娘的话,脸上没有露出诧异来,只思忖了片刻,才开口道:“姑娘不该寻了借口这么早就回来,您该留在雁荣堂才是。”
崔贞听着宋嬷嬷这话,有些不解。
宋嬷嬷见着自家姑娘没明白过来,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姑娘虽嫁了人,到底还是太年轻,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只知道自己受了委屈,就一个人回来了。
宋嬷嬷上前一步,意味深长道:“在这淮安候府,傅四姑娘是客,您是正经的主子,便是她来了,您不自在,也不好自个儿离开了。落到外人眼中,还以为是姑娘怕了她,她一来您就躲着呢。”
宋嬷嬷丝毫都没有顾忌崔贞的脸色,继续说下去:“再说,您又不是没听府里的人说过,老夫人对傅四姑娘这个外孙女儿很是宠爱,甚至比对大少爷都要疼爱几分。您就是心里介意之前的那些事,当着老夫人的面,也要多和她说说话,表示之前的事情您都已经放下了,才能讨得老夫人的喜欢。”
宋嬷嬷的最后一句话叫崔贞脸上露出几分难堪来,她皱了皱眉,开口道:“自打嫁进淮安候府,我晨昏定省哪日去迟过,老夫人中意的孙媳妇不是我,而是她那最宠爱的外孙女儿,我再怎么讨好她怕也没用。”
“您说的对,不过有一点您却是错了,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您有心讨好,老夫人总有喜欢您的那一日。”
“又不是您闹得傅四姑娘嫁不到淮安候府来,老夫人不是个不讲理的,知道都是皇上的旨意,将傅四姑娘赐婚给了南阳王府二公子。您呀什么都不要想,只想着如何才能当好这个孙媳妇就行了,您只要做到位了,老夫人如何会看不到。”
“哪家的新媳妇进了门,都要经过这么一遭的。”
崔贞被宋嬷嬷的话说的脸上有些动容,奈何她拉不下脸来,更是放不下自己的身段,去小心讨好谁。
便是在郑国公府的时候,她在祖母跟前,也没有费尽心思讨好过。
她是郑国公府嫡出的小姐,而谢府不过是个侯府,真要说起来,还是淮安候府攀上了郑国公傅的交情。
要不然,她进府以后,寇氏也不会处处都捧着她,俨然她这个婆婆的心里是明白的。
宋嬷嬷看出自家姑娘脸上的神色,哪里能不知她心中的想法,只开口劝道:“姑娘,您一时放下身段,并非是故意讨好谁,说句实在话,老夫人喜欢您如何,不喜欢您又如何。您是从郑国公府出来的,何曾缺少过体面。在这府里头,最要紧的不还是大少爷的心思。”
“您呀,不为别的,只当凡事都是为着讨大少爷喜欢。”
听宋嬷嬷说起谢迁来,崔贞脸上露出几分幽怨来。
“他心心念念只想着傅沅,我再怎么努力,也不能赶走他心里的那个人。”
崔贞这便是气话了,谢迁虽心中有傅沅,之前也一直都不想娶崔贞进门。可既然答应了这门亲事,他就不会毫无气度,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崔贞的身上。
所以,打从崔贞嫁到淮安候府的那天开始,谢迁就给了她一个妻子该有的尊重。两个人,虽不说举案齐眉,可到底也算能相处融洽。
谢迁不知道,正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