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安居这段小小的插曲到底还是传到了陈老太太耳朵里,陈老太太听了,诧异道:“她们两个自幼要好,今个儿是怎么了,为着什么事情起了争执?”
池嬷嬷听老太太这么说,便开口道:“要不老奴派人叫表姑娘和二姑娘过来,您亲自问问,好叫两位姑娘将话说开,当着您的面和好了免得日子长了伤了和气。”
听着池嬷嬷的话,陈老太太却是摇了摇头:“不必了,她们小姑娘家拌几句嘴,我这老婆子跟着瞎操什么心。你成日里劝我别事事都管着,这会儿却头一个闲不住。”
陈老太太打趣了池嬷嬷一声,就拿起手中的汝窑青釉茶盏喝起茶来。
池嬷嬷伺候了陈老太太多年,听着这话哪里还能不明白老太太是不想追究这事情了,只当是姑娘们耍性子拌了几句嘴。
话虽这么说,池嬷嬷却是明白老太太心里未必猜不出来,这件事定是二姑娘挑的头。
二姑娘虽然看着天真无邪,不谙世事,可老太太活了这么大岁数,哪里能看不出来二姑娘骨子里和大太太是一样的性子。
只是这些年老太太偏疼表姑娘,心里就难免对二姑娘这个嫡亲的孙女儿有几分愧疚,于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出来,平日里也肯纵着二姑娘一些。
“时候不早了,老奴扶您歇下吧。”
见着老太太点头,池嬷嬷就上前扶着老太太从软榻上起来,朝内室走去。
伺候着老太太睡下,池嬷嬷才抬脚从内室出来,对着站在外头的丫鬟吩咐道:“你明日去打听打听,二姑娘和表姑娘到底是为什么起了争执。”
那丫鬟应了一声,记在了心上。
因着昨晚起了那样的争执,第二天一大早傅沅去雁荣堂给外祖母请安,见着表妹谢琦,就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眼。
“孙女儿给外祖母请安。”傅沅缓步上前,福了福身子,恭敬地请安道。
“不是定了日子今个儿安排人先将行李搬回宣宁侯府去,你怎么还过来了?”老太太见着傅沅过来,便问道。
傅沅听了,不由得抿嘴一笑:“事情方才就安排下去了,左右不用孙女儿去动手,就想着过来给外祖母请安。”
听了傅沅的话,老太太笑着将她拉到跟前,嘴上说道:“我可不差人给我请安,琦丫头天才亮就到我这儿来了。你们两个,都是孝顺的。”
傅沅看了站在那里的谢琦一眼,微微福了福身子,叫了声“妹妹。”
谢琦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抹不快,碍着老太太在,到底还是福了福身子,随后便直起身来。
池嬷嬷在边上,看着二姑娘这样,微微皱了皱眉。
早起就有丫鬟打探了消息过来,问清楚了昨晚二姑娘和表姑娘拌嘴的缘由。事关大少爷,她便和老太太说了。
老太太听了心里也是气,怪二姑娘喝了几盅酒,就说话没个分寸,小姑娘家斗气,还牵扯上自家兄长。
老太太没有发作,只是给二姑娘留几分颜面,也免得事情闹大反倒叫表姑娘难做。
如今看来,二姑娘哪里是喝醉了酒说了胡话,分明是心里早就怨着表姑娘了。
老太太看了谢琦一眼,又转过头来细问傅沅道:“行李搬回去总要有人看着,你派了哪个跟着回去?”
“孙女儿先叫书蝶跟着回去了,她和怀青自幼是在府里长大的,总比别人要熟悉些,我跟前儿又一步都离不了怀青。”
“之前哥哥也来过信,说是到时候将他院里的万嬷嬷安排过来服侍我。”
老太太听着傅沅这话,怔了一下,片刻才说道:“她原先就是你母亲的陪房嬷嬷,你母亲去世后,才去了你兄长院里,有她在你跟前,我也能安心些。”
老太太说完这话,才将视线移到二姑娘谢琦的身上。
“昨个儿听说你们拌了几句嘴,我也不细问具体是怎么回事,姐妹间拌嘴是常事,可说话也需注意着些,免得伤了你们姐妹的情分。”
“可都记着了?”
陈老太太突然说出这话来,傅沅和谢琦忙站起身来,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记住了。”
“好了,昨晚我没睡好,这会儿有些乏了,都散了吧。”
傅沅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外祖母一眼,方才她提起万嬷嬷的时候外祖母愣了一下,脸色变了变,多半是想起了母亲。
谢琦却以为昨晚祖母就知道了她和傅沅争执的事情,心里生了气,才没睡安稳,当下脸上就闪过一抹不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陈老太太却是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是。”听着陈老太太这话,二人福了福身子,一前一后退了出去。
从雁荣堂里出来,傅沅在前头走着,突然听着谢琦带着几分恼怒道:“是你和祖母告状了吧,叫祖母以为是我欺负了你,要不祖母怎么对着我说那些话?”
傅沅听着这话,脚步只顿了一下,继续朝前走去,丝毫不理会身后气的脸色通红的谢琦。
“姑娘别生气,您才是府里正经的主子,表姑娘也住不了几日了,您何苦和她生气。”跟在谢琦身后的丫鬟见着自家姑娘气的脸色通红,忙上前劝道。
谢琦瞪了那丫鬟一眼,愈发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她最讨厌的便是傅沅这样,明明她只是个外孙女儿,却是被祖母捧在手心里。方才祖母连问都不问一句,就对她说了那样的话。哪个听不出来,祖母是偏向着傅沅这个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