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殷嬅这一次昏迷,惊动了朝堂上下。
她昏迷的时日很长,唇色发白的模样,令为她诊脉的御医们战战兢兢,无法忍受楼景帝的怒火。
体内探查不出任何中毒的痕迹,帝姬的心力却明显难以维系,看不出有很大的痛苦,却莫名的醒不来,数百御医急的不知抓掉了多少头发胡须,却完全探不出缘由。
而在她终于转醒的这一日,东陈的使团,抵达西楼帝都。
她面色虚弱半坐在床上,琇玉在一边喜极而泣,絮絮叨叨张罗着喂药,一边告知近日有许多人前来拜访,比如华国公世子,比如皇上和帝子,又比如,少将军萧桓。
后者自然没有被允许探视。
殷嬅一边听着她絮叨,一边往屋梁上看去,便看见老男人挂下的一块衣角,忍不住笑了笑,心知若不是他刻意显露行迹,自己是不可能看见他的。
如此这般,是在担心吗?
挥退殿内侍女,释迦自发从屋檐落下:“主子感觉如何?”
“骨头酸痛得很,扶本宫去沐浴……”话还没说完,又发觉身上干爽得很,“这段时间谁帮本宫沐浴的?”
“是琇玉。”老男人上前扶住她。
“恩……”她随意点点头,“东陈的使臣来了吗?”
“明日入京,蛮族使臣还在路上,东陈快一些。”老男人说着,仔细看着她表情,担心她又受了刺激,“主子的病,是羌浮帝做的?”
虽然是疑问句,男人的语气很肯定,垂下头,面色难得有些黑。
殷嬅不置可否,她现在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有时候她的直觉特别灵敏,御医没有查探出她体内的问题,那她身上所中的又是什么?倘若……是这个位面不具有的东西呢?
她清楚得感觉到,“殷嬅”体内的东西绝对不致命,甚至对身体没有其他损耗。
不属于这个位面……
羌浮帝顾安竹。
上一世,使臣可不仅仅是使臣这个级别。
他来西楼了。
#
帝京城门外。
一队轻骑自大道行至此处。
马儿一耸一耸向前行进,马腿移得快且密,蹄子踏在路上的声响整齐划一,百来十号人的队伍仿佛仅有一匹马在奔走。
待到城门处,一名竹青色锦袍的男人伸手撩起车帘,他生着一张秀雅儒气的面容,一看就像个文臣。
“哪儿来的!交入城文书……”城门口守卫叫嚷着,话到一半,看见那男人奇异的浅色瞳仁,话语憋在喉咙里。
那双眼,是浅淡的金棕色,环着一圈青金日轮,竟是天生异瞳!
妖异得吸人魂灵。
消瘦的手将文书递出去,守卫愣愣接过,查探之后放行。
帝都主道的两旁有装修精美的茶楼酒楼,此时一处阁楼上,一位着暗纹锦袍的官员随意瞟向外头,正好看见这一幕,他眼神一凝,仔仔细细看了看,惊讶道:“东陈的车马不是明日到达吗?礼部安排迎接的队伍也是明日去迎接,怎么现在就进了城?”
他身边坐着几位其他官员,其中一人剑眉星目,正是萧桓。
闻言,萧桓偏头看去,正好对上那竹青色锦袍的男人的眼睛,两相对视,那秀雅男人冲他微笑颔首,很有礼节的样子。
萧桓却觉得仿佛被一条冰凉的蛇类舔舐,生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人是谁?”
先前说话的官员又仔细辨认了一下,道:“不认得,约莫是这次的使臣吧?怎么是个生面孔?”
萧桓蹙眉,觉得有些古怪。
#
距离帝都百里开外,笼子内沉睡的白虎骤然站立,吓得周围蛮族守卫严阵以待,战战兢兢。
布朗没有理会这些守卫,金黄眼眸竖立,看向帝都方向:“卧槽老子是不是晚了一步?那家伙去主子那边了?卧槽怎么办,老子会被主子打死的,三天,不,三个月没有小鱼干吃!”
这厢布朗如何抓狂,暂且不提。
那厢,殷嬅换了帝姬常服,叫了殷媛来。
“姐姐!”殷媛风风火火地赶过来探望,“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已经无事了,一点陈年旧伤,养养就好。”殷嬅知道御医都被楼景帝命令三缄其口,并不担心自己的病情被外界知晓,“最近有什么消息?”
“我正想说呢,上次我让人盯着月郡那边,前几日听说月郡叶家那个‘少将军未婚妻’离家了,正往帝都这边来,估计是听见风声想找上门。”殷媛饱满的唇瓣扯出一个轻蔑的笑,“叶家那边正着急呢,只是不知是真着急还是假着急,看时日,那叶小姐估计快到帝都了吧?姐姐,需不需要我让人把她拦下来?”
“这件事不急,她来便让她来,翻不出什么风浪。”殷嬅无所谓,想来那个叶颜肯定会去找萧桓,只是这一世可不会有上一世的结局了。
揭过这件事,殷嬅提起一直令她不安的另一件。
“君紫竹那边可有东陈使者的消息?”她总觉得羌浮帝已经在帝京了。
“啊……东陈吗?刚刚得到的消息,使臣队伍已经抵达帝京,原定的时日应该是明天,他们提前到了。”殷媛撇撇嘴,“安插在城门那边的探子看见使臣里面,有个天生异瞳的男人。”
“……是顾安竹。”殷嬅闭了闭眼睛,肯定道。
“羌浮帝顾安竹?”殷媛微微吃惊。
浅淡的金棕色眼眸,环着一圈青金日轮,天生异瞳——羌浮帝。
这是“殷嬅”的记忆,陈宫三年磨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