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如果我的记忆是正确的,那么被人鱼弄伤右手的就是阿琛,这就无法解释我手上这个伤是怎么回事,而眼前这个冷板凳却肯定了我的“记忆”,完全是自相矛盾。
我们两个人之中,必然有一个在说慌,可现在却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共生关系,冷板凳肯定了我的所有记忆,我必须首先承认说谎的是自己,才能认定说谎的是他。
要承认自己撒谎,简直比登天还难,而我明明知道自己并没有撒谎,这就成了一种悖论,除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撒了谎,是我的记忆欺骗了自己。
此外,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一个证据,为了得到它,势必需要冒一点险。事到如今,我已经完全分不清何为现实,何为虚幻,我的神经已经濒临崩溃发疯的边缘,那就好好地让我疯一次吧,就一次!
我笃定地盯着冷板凳:“幻灵师,露出你的真面目吧!”
冷板凳闻言居然“噗嗤”笑出了声:“乾一,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也笑道:“敢做不敢认,这可不是你的风格。这一局,算我赢了。”
“赢?”冷板凳动了动眉毛,“如果我真是幻灵师,现在你就是在幻境里,等你从现实中醒过来,我早就远走高飞了,当然,前提是你还有命回去。”
“但愿吧!”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心中却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测,这一局,我赢定了:“不过,你就不好奇,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是如何被我发现破绽的?”
冷板凳淡淡一笑:“如果我是幻灵师,愿闻其详,但乾一,你找错人了。”
我听到自己的心脏咚咚咚地在打鼓,这是我与他之间紧锣密鼓的心理战,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要赢,一定要赢:“右手的上伤口只是一方面,其实,早在瀑布落水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到你了。你很聪明,为了掩盖身上的缬草味,故意用了香草,在陆地上还察觉不到,可一下水,就全露馅了。当然,当时落水的有很多人,我并不确定到底是哪一个,甚至还怀疑了军人出身的王猛,但随即就知道不是,因为师门规定,幻灵术传男不传女,那么阿梨,就成了最佳嫌疑人。”
冷板凳的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笑,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好像漠不关心。但我知道,他的内心防线已经开始松动了。
我接着道:“然后就是那个河岔路口,三师伯利用内讧解决掉了黄巫婆等人,一切似乎又回归了正常的位置,其实恰恰相反,三师伯救了你一命,也是从那个时候起,真正的幻灵幻境才拉开序幕。对了,插一句,尽管我很不想承认,但你的确是一个很厉害的幻灵师,因为迄今为止,除了我之外,依然没有人识破你的骗局。但瀑布落水事件让你察觉到了危机,保险起见,你必须先给自己找个替罪羊,也就是同为女性的阿梨。你让阿梨不断地提醒我,我的种种情绪失控以及记忆混乱,都是月球陨石造成的,这样做真可谓是一箭双雕,既暂且打消了我的顾虑,又可以在事情不小心败露的情况下,推‘欲盖弥彰’的阿梨出来当替罪羊。当然,最为关键性的嫁祸‘证据’,还是阿梨贡献出来的那个香囊,带着那股淡淡的香草味,当时,我几乎差一点就被你骗了。”
冷板凳波澜不惊的眼睛终于起了一点变化,崩溃了,他就快要崩溃了。
我称赞道:“你的计划很完美,几乎骗过了所有人,包括那个时候的我,但很不走运的是,这一局你还是输了,一败涂地。你肯定在想,你的破绽是什么,为什么如此精绝的骗局会被我识破?是我比你聪明?不,是因为你比我笨!你输就输在你的笨!”
越是自以为绝顶聪明的人,就越是受不了别人说他笨,尤其是在他眼中全是傻瓜的人,这无异于直接在他心口上狠狠插了一刀。
冷板凳的嘴角松动了,那抹漫不经心的笑不见了,他的眼睛在喷火,在发射毒液,在拼命隐忍,就差临门一脚。
我握紧拳头,手心全是汗:“你最笨的地方,就是自以为是,狂妄自大!所作所为却不过是井底之蛙,跳梁小丑的把戏!是你,亲手毁了你所精心打造的幻境,你还说你不笨?!”
“你胡说!我怎么会?!”冷板凳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怒火中烧——他终于崩溃了。
“哈哈哈哈哈……”我大笑,“我赢了,我赢了!”
冷板凳牟地一愣,不可思议,追悔莫及:“你小子……诈我?!”
我发狠道:“老子诈的就是你!你他娘的耍了老子那么多回,老子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黄巫婆!”
冷板凳,哦不,是黄巫婆扭曲的脸突然僵住了,嘴唇颤抖着,好像在问“为什么”,但喉咙始终没发出一声。
我的脑子里突然响起拳皇游戏里经典配音“ko!”这是我这一生赢得最精彩的一局,但这一局似乎用掉了我所有的运气,以至于从此之后,我就再也没赢过这个人——无论是真正的幻灵师,还是冷板凳。
不过,当时的那种兴奋,我至今仍记忆犹新,我赢了,而且赢了两个人!我不知道究竟赢了他们中的哪一个让我更高兴,或许是冷板凳,因为揭下他的面具,需要更大的勇气。
黄巫婆挥起的那一拳,始终没有打到我脸上,现在的她完全被我连珠炮似的揭穿,或者说,她一子落错满盘皆输的棋差一招给震慑住了,就是现在——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住她的两只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