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这话之时,程金枝故意放慢语调,凝滞目光,锐利的视线从被她所怀疑的那五个人身上一一掠过,结果不出她所料,确实发现了古怪之处。
这五个人之中,其中三人的表现细看之下并无异常,但剩余那两人在听程金枝说出此话之后,原本有些肃然的表情却开始显露出凝重和不安。
即使他们也在竭力装出惊讶的样子,可是这种表情比起其他人却总让她觉得多了一份生硬,少了一份自然。
如果程金枝没有记错,这两个婢女一个叫冰心,一个玉壶。
而更加巧合的是,那个叫冰心的婢女,就是从刚才便一直被她所列为重点怀疑对象的那一个。
回想起之前让刘一白点名时他们二人各自的表现,由于大家都在为自证清白而演戏,所以倒也看不出什么虚假的成分。
但此时在程金枝心中,已经猝然间豁然开朗。
她平时虽然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看起来不像是个善于捕捉细节之人,可有的时候,又确实很是胆大心细。
所以她把这一切归结于,一个女人敏锐的直觉
“唉,如果这个叫冰心的丫头真是太子派来的眼线,那被我这么一吓就露出了马脚,这心理素质未免也太弱了些。”
程金枝抿着嘴暗自嘟囔了一句,看着冰心柔弱清秀的可人模样,又忽然生出了一点恻隐之心。
还好很快就被她掐死在萌芽阶段。
毕竟她从来都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吧?
而在听闻程金枝此言之后,人群中不由发出一阵唏嘘,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有的是不相信程金枝光凭众人说几句话就能判断出真正的造谣之人,而更多的,则是在担心自己会成为程金枝口中所指的“那个人”。
“金枝,你真的已经知道谁干的了?”
高勋凑过来神神秘秘地朝程金枝眨了眨眼睛,眸子里闪烁着期许的光亮。
“知道一点。”
程金枝背过身来不以为然地道出一句,却立刻让高勋眼中的光亮灭了大半。
“你知不知道,去掉“一点”,这句话的意思差别可就大了。”
“哎呀晋王殿下,这个时候您就不要这么斤斤计较了。”
程金枝没好气地瞪了高珩一眼,自己也随即转过身去,恢复了之前那副成竹在胸的姿态。
她又没有火眼金睛,光靠这些人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在自己面前强行加戏,她也只能靠着观察和直觉确定个大概,还是没有证据能够直接冲过去,把这个小人给揪到大伙面前。
不过好在目标范围越缩越小,她手中的胜算也开始变得多了几成。
“外头那些风言风语,想必大家都已经耳熟能详,我也就不多说了。”
程金枝笑意盈盈地在众人面前踱来踱去,可这笑容此刻在这些下人们看来,却分明多了几分瘆人的寒意。
她就这么不疾不徐地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下脚步收起笑容,脸色猛得一沉。
“我看你们大家应该也对这些传闻深信不疑,甚至津津乐道吧?”
听程金枝这么一说,众人均是一愣,各个都下意识地作出了否认的动作和神态,有几个心急胆大的,更是直接就大声地开了口。
“没有没有,王妃和殿下当然清清白白,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苟且呢!”
“是啊,小的们之前还在替殿下和王妃气闷不已,连饭嚼在嘴里都是涩的。”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是哪个作死的东西敢这么出言诋毁,奴婢若知道是谁,一定替王妃和殿下把他舌头给拔下来!”
“哎呀,这句话说的好。”
程金枝笑吟吟地一拊掌,倒是把说这话的婢女给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忙收敛神色退了回去。
“这么看来,大家果然对殿下都是尽职尽责,忠心耿耿,看得我都替晋王殿下感动不已。”
程金枝故作夸张地双手合十,脸上的欣慰之色还未显露,转瞬就被一阵若有似无的迷雾所笼罩。
“只不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你看你们大家在王府踏踏实实,勤勤恳恳,还替殿下分忧解难,这晋王府其实也算是个大家庭啊。可是现在这里头却偏偏出了个有异心的内奸,不仅害了殿下,还间接连累了你们。你们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可恶至极啊?”
见人群里传来一片赞同之声,程金枝微微颔首,片刻之后便继续道:“虽然我心里已经知道是谁干的,可是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嘛,比起那些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抱着侥幸心理以为能逃脱一劫的人,我更想看到那些敢于承认错误,低头认罪的人。”
程金枝说着特地停顿片刻,看了一眼站在队伍之中,相互间离得并不算远的冰心和玉壶,见她们一个正咬着下唇默然不语,一个正秀眉紧蹙似在思考对策,收紧了两颊的肌肉。
“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死不悔改,堕入苦海。我自认这心地还算善良,所以现在就最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程金枝故作阴冷地加重语气,将视线锁定在冰心和玉壶身上,眉峰一紧,目光锋利如刀。
“一个时辰之后,若是还没有人肯来我面前认错……”
她说着给一旁的踏雪使了个眼色,只见踏雪一脸平静地走到程金枝身旁,从背后拿出了一个用蓝色绸布包着的物体,然后一层层地缓缓将其打了开来。
待绸布尽去,众人定神一看,这竟然是把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