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盆中的水,都是刚刚从膳房的灶间刚取的。为了不会很快凉了,都是滚热的水送来殿中,掺了凉水再供主子使用。
一盆滚热的水迎面浇来,元歌都能感觉到其中的灼热,飞溅出来水珠已经先一步砸到了她的脸上。
“主子!”
“娘娘!”
“啊!”
嘭咚~
那一盘热水,最终只有那几滴水珠打在了元歌的脸上,其他的全数被青羽挡住了。重重砸过来的铜盆,也被燕燕一把掀飞。
捧着铜盆的月桃猛的跪在了地上,拼命的磕着头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是无心的,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摔了 ...... ”
柳嬷嬷眼睛赤红,上前就是一记窝心脚,怒道:“来人,将这个丫头看管起来,待查明了再做计较!”
“嬷嬷,奴婢真不是有心的,娘娘,娘娘,你听奴婢一言,奴婢真不是 ...... ”月桃已经磕的满头血,跪都跪不稳了。
此时被踹的身子歪倒在地,脸色苍白也努力的跪好,然后又拼命的磕头求饶。恐惧仓皇间用力太猛,竟然就这么磕晕了。
但是谁也不会去管月桃,全都一脸焦急的看着,被围在中间的娘娘。要是被伤水烫到了,今天在场的恐怕都跑不了!
柳嬷嬷怕的腿都软了,颤着声音扑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可伤到了?”
元歌扶着挡在面前的青羽,摇摇头道:“本宫无事,但是青羽一定被烫伤了。叫人去请太医同医女来,然后拿银剪来将青羽背上的衣物剪开。“
青羽刚刚被烫时,发出了一声痛呼,现在则浑身直打颤,脸色蜡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流,可见是烫的不轻的。好在那滚水,是都泼在了她的背上,不然一张脸要被毁了不必说,眼睛怕是也留不住了。
幸好她穿的不薄,将多数热水隔在了外面,然而厚重的衣物也会将热意吸进去。不尽快剪开来的话,烫伤肯定会更严重。
守夜的是绘椿和染槿,事发时正在换上干净的被褥,听到声音才慌慌围过来。此时听到吩咐,绘椿连忙去取银剪。
剪开衣物后,在场的人都能看见青羽背上,一大片的红肿,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的起了透明的水泡来,大大小小连成一片。
好在烫伤膏也是备着的,抹了药后元歌让人取了自己的披风,轻柔的搭在青羽后背,吩咐人送她回去。一边声音柔和的,安抚道:“青羽,本宫会给你用最好的药,不必担心会留下疤痕。”
青羽撑着要谢恩,元歌连忙摆手,道:“你代本宫遭了罪,该是本宫向你道谢才是。去吧,别拉到伤口。等你伤好了,再来本宫身边伺候吧。”
白嬷嬷带着人送青羽离开,踏出门后赞赏的看着青羽,夸赞道:“是个得用的,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咱整个凤阳宫的人都要谢你!”刚刚都快吓死她了,还以为主子也要同那个什么刘芳华一样,毁了容貌。
青羽闻言,忍着背上的灼痛,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来。她总于派上用处了,那次主子坠楼她没能拉住,可是这回她护住主子了!
许兴德得知消息后,一边着人去查月桃的底细,一边迈着老腿赶了过来。一进来,便看到了一地的湿乱,铜盆还在地上扣着。
“奴才来迟,请娘娘恕罪。”
元歌沉默的摇摇头,才开口道:“起来吧,本宫没有怪罪。只是那个宫女若是真的无心,便饶了她一条性命吧,不要太过于苛责,到底也没有伤着本宫。”
前俩次的事,管理花木还有清扫的太监宫女,都被打了二十板。这一次月桃是失手伤了人,如果她不开口说一句的话,就算查清背后没有人指使,恐怕也没有命再活着出来了。
不过这接二连三的,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在背后谋算呢?什么样的人,能神通广大到这个份上,能预知这些事呢?
许兴德自然从善如流,开口道:“娘娘仁善,是咱们当奴才的福气。娘娘放心,必然不会冤枉了她。”
许兴德退下后,元歌被柳嬷嬷一众宫女,拥簇着往偏殿而去,接着她没有完成的梳洗。但是在离开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被绊了下,踩到湿塌塌的毯子,撞到了放着银剪的案几。
看到闪着锐光飞过来的银剪,走在最后面的俩名宫女惊呼一声,都不由自主的避开了。那道锐光,便朝站在中间的人而去。
银剪飞来的势头很弱,燕燕几乎是懒懒的抬手,将飞过来的剪刀握住,但是下一少眼神就变了。因为剪刀因为抛出来的势头,刃口打开了。
元歌看着面前,燕燕握着剪刀的手缓缓滴下去的血珠,一双眼眸又深又沉,像是一口看不见底的深井。她像是着了魔一样,不由自主的伸手去触摸银剪。
这点伤燕燕自然不当一回事,见此连忙握着剪刀收回手,面色不改的道:“娘娘小心,可别伤到了,奴婢不妨事,不过破了点皮罢了。”
沉默的收回手,元歌忽然扭头看向外面碧空如洗的天际,喃喃的道:“终于来了吗?”
曾经她就想过,如世间当真有鬼神,那她这抹幽魂一次次带着记忆踏入轮回,该是不合理的,为什么没有谁来将一切导回下轨。
元歌又想起了前阵子,白司阳来通知她,告知她的那份空白命格。如今这一连串意外,是终于发现了她这抹,不该存立于世间的孤鬼,而引她入黄泉了么。
此乃天意。
这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