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洛鹿启三年十月初五日子时。
赵辛安排好了守阳城的一切事宜,星夜带人返回了泉州,一路奔波,临到城门前,有手下燃起了火把,映照着赵辛那张俊美的脸庞。
赵辛此时有些疲惫,他看着泉州城高耸的城墙,和城外水波不兴的护城河,转头吩咐道——
“把火把熄了吧!”
一声令下,众官兵不敢违抗,只好都翻身下马,将火把掷到了河中。
顿时,天地又回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同一时间,在泉州城西北方向,六千里之外的洛都城里,此刻也灯火全息,万户寂寥。
军参府坐落在数万间民舍中间,如同一只硕大的怪兽,雌伏于广袤的原野之上。
“小姐?”
一道娇嫩的声音弱弱地从黑暗中传来。
“小姐?”
问话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侍女,手中执着一根又短又细的蜡烛,靠着蜡烛发出的昏黄光线,她轻轻地推开了一扇半掩的朱红木门,侧身闪了进去。
刚进门,一阵风扑了了过来,吹得蜡烛摇晃了一下,女子察觉形势不对,刚要张口惊呼,背后伸出一只手,将她嘴巴捂住,然后她感觉脚底一空,“唰——唰”几个起落,便被人抓到了一出暗室里,蜡烛也被风吹灭。
待那人将自己放下,这侍女双脚着地,才松了一口气,但是心脏犹自砰砰地快速跳动。
她惊疑地开口问道:“小姐,是你吗?你吓坏奴婢了!”
“唰——”
对面一道短促的声音传来,声音一落,暗室里骤然一亮,一根和这侍女手中所执同样粗细的蜡烛在左侧的角落燃烧起来。
侍女这才看清抓自己之人的容貌,只见其一身素衣,不施粉黛,肤如凝脂,容貌秀美,长身而立,如同画中的人物。
“小姐,果然是你,只是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这侍女看清面前之人后,心里安定下来。
“小萝,这一次为何迟来了半个时辰?”对面的这位“小姐”语气平淡,隐隐带着一丝不悦。
小萝闻言,往前凑了一步,答道:“小姐,今夜老爷睡得格外迟,书房里的灯一直亮着,我不敢过来,而且,外面这么黑,这个院子又这么大,奴婢有些害怕。”小萝说完后,怯生生地缩了一下肩膀。
“嗯?”小姐秀眉一蹙,“我爹他——军参府这么多人,就没一个出言劝劝他吗?快五十岁的人了,每夜如此劳累,伤了身体怎么办?”
小萝闻言,急忙答道:“有人劝啊,我都听见了好几回呢,可是老爷他一句也不听。每次有人劝他,他总是微微一笑,也不拒绝,也不答应。”
小姐闻言,轻叹了一声,走到烛火旁边,喃喃道:“是我的错,身为儿女,没有陪在他身边,经常规劝他。”
“小姐,这不是你的错啊,是老爷亲自将你关在这里的,你怎么去陪他?”小萝不解地问道。
“不,”小姐摇了摇头,“我没被他关押的时候,也没有陪在他身边,更不用说去关照他的身体了,这些事情,是我最近才悟出来的。”
“哦!”小萝嘟了嘟嘴,感觉小姐与平时有些不大一样,但她也说不出哪里有不同,身为府门中的丫鬟,她深知有些事情不能随便想、随便问,只好忘掉了心里的异样,看向了暗室里的别处。
“咦,小姐,这饭菜怎么一直没有动过,你这么饿下去,老爷再怎么责怪于你,他也会心疼的。”小羲看到桌上的碟碗竹箸还是昨日的样子,担忧地问道。
“呵呵~”小姐轻轻一笑,转过了头。
这一笑风情万千,看得小萝微微一怔。
“小萝,我是习武之人,辟谷几天本来是常事,这蜡烛于我,也是可有可无之物,你不要担心这些。”
说罢,她走过去拉住了小萝冰凉的手,关切地说道:“反而是你,一个文弱的女孩,在深夜里跑来跑去,辛苦你了。”
小萝回过神来,听她这么说,感激地眼角涌出泪花,道:“小姐,为你做事是我的福气。”
小姐闻言,伸手理了理小萝略显凌乱的鬓角,微笑着点了点头。
“哦,对了,杨公子今夜托我又捎来了些话。”小萝仿佛想起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急忙说道。
“哦?很好,你最近几日没来,我以为大家都将我遗忘在三圣殿里了。”小姐打趣地回了一句,眼神里露出了一分精光。
“小姐,怎么会呢?杨公子天天问我打听你的消息呢,嘿嘿。”小萝狡黠一笑,伸手探进了自己的怀里,摸索了片刻,拿出了一个白纸卷成的小筒,递给了小姐。
小姐听她说到杨公子,无奈地一笑,接过纸筒,触手时感觉上面留有余温,手指轻捏了一下,笑吟吟地看向了小萝。
小萝看见她的动作,愣了一下,脸色顿时烧得飞红,娇嗔了一声,低头将蜡烛放到桌边,转身飞一样地跑了去处。
见小萝的这般女儿情状,小姐摇头一笑,待其脚步声消失不见后,笑容才慢慢凝固了下来。
她运起真气,感受了一番周边的环境,发现并无异状后,才将纸筒放到烛火边,只见封口处写着一行蝇头小字——
吾妹灵筠亲启。
字迹方正清秀,正如其人。
这个叫做“灵筠”的女子看到字样后,想起写字之人的音容笑貌,苦笑了一声,接着轻轻拆开了纸筒,将纸张平平铺开,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无数的字。
灵筠将头发揽到身后,细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