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也弄不清思思跟吴非的关系,一时不知所云,思思却大方的道:“思思不是三少爷的媳妇。”
刘家阿姨诧异道:“那你跟他是啥关系,怎么住在吴家了?”
晏畅生怕思思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来,忙道:“思思是三少爷乡里姑姑的表妹,来嵩江走亲戚的。”他知道本朝重礼,所谓男女大防,就算思思是吴非未过门的妻子,也是不能住在吴家的,否则会遭人唾弃。
姚氏一头雾水,她可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表亲,这两天她根本没时间操别的心。
刘家阿妈被晏畅说得糊涂,但她知道思思还没嫁人,立刻打蛇随棍上,想做个便宜媒婆,一口气说了七八家公子少爷,听得思思只想将她也一腿踢飞。
却说吴非被二个衙役带到了府衙,还未进去,就瞧见衙门外围得水泄不通,里面不时传出叫好声,衙门外还有人燃放鞭炮表示庆祝,吴非被两个衙役从后门带进去,关在一间铁栅栏的牢房里。
一个衙役将吴非登记了名册,道:“前面的案子还没审完,你老老实实在这里先候着。”
吴非向旁望去,只见边上或老或少,大都穿着考究,他依稀认识几人,都是嵩江府有点身份的财主名流,这些人一个个垂头丧气,愁眉苦脸,吴非没有看到爹爹和大哥二哥,估计他们是押在别的牢房,这时也不搭理他人,自顾在屋角坐下来。
这时一个锦衣胖子忽然笑起来道:“瞧你们这点出息,官司输了,也就输点钱,我听说海大人很讲道理的,只要一方愿意赔钱,另一方肯接受,他是不会太追究的。”说完,发现没一个人理他,便干笑两声,朝一个穿蓝袍的老者道:“裘老板,你做生意是最老实的了,铺行之役也是你做得最多,怎么连你也被告进来了?”
所谓铺行之役,就是负责无偿或低价供应官府需要的物资,名义说是委托承买,实际上最被盘剥。
那蓝袍的裘老板叹了一声道:“司马老板,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有码头,讲话可以轻松,我的三间轻袜店这个月是最赚钱的时候,我上月订了上万两银子的货,生意好的话,可以赚个十之一二,现在封了我的铺子,每天光压货的利息就要上百两银子,大人要罚钱我认,但我店铺再封个七八天,不但老本蚀光,铺子卖掉也赔不起了!”
“海大人为啥要封你的铺子呀?”
“还不是有人告我漏交税银,哎哟,不晓得是哪个天杀的害我。”
“没事,这趟赔了,大不了从头再来!”
“从头再来?关键不是这个,我后来开的两间店子,因为最近生意太好,还未去占籍!”
这话一出,关着的那些人一个个抬起头来。
吴非知道,凡是要在城里取得合法经营的人,必须先到官府登记,取得批准后才可以占市籍,没有市籍就是违法,但嵩江府近年来生意繁荣,许多老板都并未占籍,而且在生意人中还流传一句话,那就是——占籍未及数年,富者必贫。所以很多生意人都偷偷逃籍。
司马老板叹息一声,同情地道:“你这趟死蟹一只了!”
其他人也一起发出唏嘘声。
裘老板忽然站起来,手指大家愤愤道:“你们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要上吊么,我也不是要故意逃籍,占籍者征调各种繁重差役,占籍必死,现在哪个生意人不逃籍,你们谁敢说自己没有逃籍!”
司马老板点头道:“是啊,我们嵩江府这几年的税赋比前些年多交了十数倍,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还不是我们辛苦挣来的,嵩江府这么繁华,我们也是出了力的,历任知府,都对此事睁一眼闭一眼,不然我们哪有活路!”
众人有些激愤,一时议论起来。
这时角落里的一个丝绸长衫的老者摇头道:“唉,你们都是屁话,这些能跟海大人说么,违法就要严惩,海大人从不姑息!”
听到这话,大家又沉默下来。
吴非听了一会,觉得他们说得有理,但现在他自顾不暇,爱莫能助,也就默不作声。
衙役一会喊一人出去上堂,不知最后是如何判决,听到堂上的叫好和喧闹声,大家都猜得到那审判是遂了大部分人的心愿,一个个更是愁眉苦脸,吴非心里也忐忑起来。
过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喊到了吴非的名字,他出了铁栅栏,两个衙役拖着他朝堂上走去,一个衙役调笑道:“小子,瞧你生得斯文白净,也有那么多人告你?”
吴非道:“我是被冤的。”
那衙役哼道:“冤不冤你可说了不算。”
另一个衙役不屑地道:“这种纨绔子弟我看得多了,等下一顿笋子炒肉下来,保证连他老娘偷人都招了!”
这笋子炒肉自然就是打板子,吴非听得不住苦笑。
到了大堂,只见堂下已经跪了数人,吴非一眼看去,只见右边的被告席上跪着三个男子,一位是老者,两位是年轻人,他看清了三人模样,不由心中一酸,抢上几步也跪下来,叫道:“父亲大人,两位大哥!”
见到吴非出现,老者和两个年轻人都十分诧异,这三人正是吴非的父亲吴世帆和两位兄弟。
那吴世帆身形清瘦,头上戴着网巾,两鬓略显花白,他五官十分端正,颌下三缕短须,穿了一身沉香色的程子衣,可能狱中寒冷,程子衣外面又套了一件青色罩甲,吴世帆虽然并非读书人,却有一身书卷气,显然是个儒雅之人。
吴非的两个哥哥穿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