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得意须尽欢,得意之人得意之时不有所表示,岂不是对不住老天给的众生之巅睥睨世人的机会?
显然,如今的凤家,深谙这个道理,且恨不得发挥到极致。
整个凤府里里外外每日都要打扫上几遍,门口院内的灯笼都是挂最大的,无论哪里,挂着的红绸绝对要颜色最鲜艳的,花园里的花儿要高贵的,池子里的鱼也得换上符合身份的……
总之,得配得上千年凤家的高贵身份,能衬托得起世人赞服的凤家女名声。
凤家这次,真的是下了血本迎凤家百年一次的仪式。
这两日,被凤家请来替凤泠香做衣裳的十几个有名的裁缝和绣娘,真真儿是见识了大家气派,本就提心做事的人更是不敢大喘气儿了。
尤其是半辈子替人裁衣绣纹,手中过的衣料没万也上千了,岂能不知道此时手中这料子如何?世间红衣之中,“燎云锦”做成的衣裳,才是当之无愧凤女之衣,往常只是耳闻“燎云锦”之名,如今拿它做衣,少不得提心吊胆,这衣料金贵,背后意义更是贵重,若稍不留神,他们小命,哪里够配这个的?
眼见三五日就是十月初九,衣裳差不多做好,几人小心翼翼捧着盛衣裳的托盘去了凤家小姐凤泠香的院子,等了片刻进去也不敢抬头四处看。
惴惴听着凤家凤泠香淡淡嗯了一声,记下几个要修改的地方,几人忙不迭转身,一侧身的功夫,扫到凤家小姐身后的桌子上,两盏琉璃灯异常夺目,那中间的赤色流光有魂儿似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到底千年凤家!几人暗暗咋舌,若不是自己个儿有能让人家瞧得上的手艺,这辈子真没这福气见这么样的宝贝。
“那衣裳小姐穿上真是好看,那是燎云锦呢,这世上谁也比不得小姐更配那身衣裳了。”替她整理衣裳的丫鬟笑着道。
凤泠香听了这话却是一蹙眉,她忽然想起凤浮的话来,凤浮曾说她看不上什么凤家女之名,因为名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为死名所覆,再被人吹捧亦不过一个光鲜亮丽的笑话。
她不觉得这是凤浮故意刺激她的话,因为她知道,凤浮所想确实如此,凤浮确实看不起所谓虚名!
穗儿进来时看凤泠香蹙眉浅思,似有些不大高兴,不过再看时已见她恢复神色,忙上前说道:“小姐,老爷让您去正厅。”
“可说为了什么事?”
“没有,老爷只让人来请小姐。不过来传话的人说,大爷和三爷脸色不是很好……”
“难得见你无精打采的,看得我心情还不错。”紫衣华贵的安王真心实意看热闹。
懒洋洋坐在窗边的人不与他计较,不过与平时相比,确实有些无精打采的,毕竟,就算是与贺兰容交情很好的几人,见过他不想搭理人时坐在旁边悠闲自在,哪里见过他明显出神,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嘴边又不小心露出几分笑的样子,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贺兰容吗?
几人对视一眼,眼中惊奇跃跃欲试,难得的调戏机会啊!
不过,想起贺兰容的手段,几人又撇嘴,这会儿过瘾了,事后得被他加倍玩儿回来,不是他们这等聪明人的做法,咳咳,他们都是俊杰么……
但是,机会真的很难得啊,楚齐之、陆悠和史旻熙几个眼神一计量,同时看向楚安然。
楚安然坐在贺兰容对面,啧啧两声问道:“丫头不理你了?这两日还真没看见她,果真是看透你的本来面目抛弃你了?”
贺兰容仍旧不理。
楚安然撇撇嘴:“变成闷嘴葫芦了,没意思……”眼光往外一瞥,又来了兴致:“叶家小子,你姐姐去哪儿了?”
叶策刚从苍庭楼定了一桌子菜出来,想着顺路给红杳买个小玩意儿,听到头顶一声喊,抬头瞧见茶楼一个窗户露出俩脑袋,一个楚安然,一个贺兰容,眼神那叫一个热切。
叶策一笑,对身边小厮吩咐一声,让他先回了叶府,自己直上了茶楼。
屋里坐了五个人,都见过,叶策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捡了座位坐下:“王爷叫我何事?”
楚安然不答,只拿揶揄的眼神看着贺兰容。
贺兰容早已经丢了刚才那种高冷,只笑着对叶策说道:“怎么这时候在街上逛呢?”
叶策喝口茶润润嗓子,笑道:“姐姐吩咐我去苍庭楼定一桌饭菜,有几样菜寻常做法不好吃,我才跑了一趟。”
“在叶府吃么?浮儿这般重视,定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我那里有几坛好酒,等会儿让人送到叶府去。”
楚齐之旁边挤眉弄眼:“哟,平日磨半天还舍不得半坛子酒,这一张口就是几坛,好大方的贺兰公子啊。策儿,你这是被爱屋及乌了。”
叶策挑眉:“我是姐姐的弟弟,怎么就是乌鸦了?还是说你说我姐是乌鸦?”
楚齐之张大的嘴还未合上,就见旁边某人眼刀子过来了,他连忙侧身,将茶盏抓到手上,一副忙着喝茶其他就无事我的表情,感到眼刀子没了,才暗暗出一口气,策儿这小子,心眼忒坏了,竟敢给表哥挖坑跳。
楚安然笑:“好小子,有你姐姐的风采。”
叶策得意道:“那是自然,姐姐时常教导,越是亲的人越要帮助他们成长,尤其是心眼这方面,不吃一堑怎么长一智呢!”
陆悠等人也都笑开:“令姐好想法。”
“对了,浮儿这两日忙什么呢?”
除贺兰容外几人,忍不住笑了,还当他多大耐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