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一不好再说下去,但意思已明。
随着暗一的话,穆东恒似乎想起了一些场景,慢慢站直身体,脸上若有怔然。
暗一只以为已经说动他几分,遂又道:“眼下还来得及,属下不希望将军有朝一日后悔——”
“住口!”穆东恒突地脸色一变,“出去。”
暗一最后抬眼看了他一眼,从窗口闪身而出。
“人不能留了,你看着处置。”他沉声低低。
屋中已是漆黑一片,天际一弯下弦月低低垂落,洒在窗棂上银辉淡淡。
可惜这抹光亮太过浅薄,终究照不到屋内。
穆东恒久久伫立,昏暗中,眸光冷冽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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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是看着他们人不多,加上沈霓裳又是女子,下人送来的饭菜虽然丰盛,但米饭却不够。
沈霓裳只吃了个半饱。
睡觉成了一个大问题。
大管家带着大夫又来看了一回,大夫就安置在西边厢房,还留下一个管事在院里守着。
管事只安排了两间厢房,一间是商子路的,一间是凌飞的。
作为贴身婢女,自然是要守夜的,管事理所当然的认为沈霓裳该是睡在凌飞房里。
商子路同两人对视,当着管事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干咳两声后,自个儿先溜进了房。
凌飞不着痕迹地看了看沈霓裳,同管事颔首之后,转身朝屋中行去。
“你睡床吧。”凌飞淡淡道。
“不用。”沈霓裳坦然自若,“我等下去穆清房里,既然是你的婢女,帮你去看护下病人也说得过去。”
凌飞看她:“那你随意吧。”
一时沉默。
沈霓裳走到桌边,倒了一盏茶,坐下慢慢吮着,面上一派沉思之色。
凌飞在床边站了下,走了过来:“早前我们同那扈嬷嬷说话时,你好似没说话?”
“我是你的婢女,那时候怎好插嘴,不符身份。”沈霓裳道。
凌飞挑挑眉:“可我怎么觉着你同我们想的不一样?”
这人倒是敏锐。
沈霓裳抬眼看他:“我只是觉着这其中有何处不对?”
“不对?”凌飞想了想,没觉着有何处不对,“何处不对了?那两人有私情,奸夫又是穆清奶娘之子,知晓穆清身有胎记,钥匙也是那奸夫给的,大将军府戒备森严,两人不敢在府中偷情,因而趁着穆清不在,约在府外相会——有何处不对?”
逻辑上是都说得通,可沈霓裳就是觉着心底有种怪异感。
她也一直在思索,但暂时还没找到漏洞。
凌飞还在看着她。
沈霓裳在心里摇摇首,算了,也许是穆清前世的结局影响了她,但从今日看,那白远之也不像是个坏的,至少今日他眼中为穆清的担心不似作假,而穆东恒……看起来也符合一个严苛父亲的形象,也许,她想得太多了。
一点证据都没有的感觉,她也不可能拿出来同凌飞讨论。
他们还没有熟到那样的程度。
“无事,我可能想岔了。”她摇头道。
门外响起了叩门声,凌飞没好气道:“敲什么敲,进来就是。”
商子路“呵呵”笑着迈进:“还没歇呢?”
都是内功心法五层的人了,就隔着十几尺远,难不成还听不到动静?
商子路的脚步声,他一听就知道。
凌飞瞥他一眼,懒得搭理。
“方才扈嬷嬷又来了。”商子路一屁股坐下,自己倒了盏茶,“这扈嬷嬷对穆清还真是不错!这没多少功夫都来好几趟了。”
扈嬷嬷?
沈霓裳心里一怔,蓦地想起做鬼的最后那日下午听见的那个传闻。
这个扈嬷嬷倒是一个关键。
“扈嬷嬷说什么了?”她不在意般的问。
“她去审了那秀——”商子路抓抓头。
“秀姿。”凌飞扫他一眼。
“对对,秀姿,嘿嘿,我不爱记这些……”商子路迎着凌飞鄙视的视线干笑两声,“那女人倒是挺犟,什么都不肯说,把扈嬷嬷气得够呛。不过扈嬷嬷说看她的样子,奸夫应是那奶娘儿子没错。”
凌飞皱眉头:“扈嬷嬷不是宫里出来的么?这点手段都无?没用刑?”
商子路摇首:“不是没手段。那女人怀了身孕,长公主早年头胎生下死胎后为了给孩子积德,下令不能对孕妇动刑。那女人只怕也是仗着这个呢。”
“扈嬷嬷是王都人吧?”沈霓裳问。
“应该是的。”商子路接口,“公主的乳母定是来路清明,宫中皇子公主的乳母都是王都人氏,方便查历。”
沈霓裳又问:“穆清的奶娘不是五岁时就走了,扈嬷嬷跟着长公主到云州二十多年,那她家中怎办?”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商子路好奇。
“我在府外长大,又没有过奶娘。”沈霓裳平静道。
商子路出身上士族,自然对这些耳濡目染,一时口快问出,听得沈霓裳这样回答,颇有些不好意思:“霓裳,我没别的意思。”
“我没生气。”沈霓裳唇角扬了扬。
“大户人家的奶娘大多签活契,也有签死契的,皇室的乳母都是签死契。最后呆多久,还得看相处如何。”凌飞开口,“皇子公主的乳母非同一般下人,不犯错,主子不撵人,都是一辈子跟着的。也有走的,不过是极少数。”
“可是抛家离乡的离开,不会心中有怨言么?”沈霓裳看着凌飞问。
“有何好怨的?做了乳母身份尊贵,且本身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