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远处传来沉闷的声响,犹如巨锤轰击地面,桌案上粗碗中的浊酒也是泛起波纹,犹如谷堆铜钱略有松垮随即轻鸣不已,众人皆是狐疑不已的让开了道路,朝那声响传来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柄几近丈余的奇怪兵刃,或许是斧头但却两侧开锋,黑色的斧身中镶嵌着一颗头骨,更显阴森和诡异,头骨旁铭刻着古怪的花纹,斧刃上有淡淡的一抹暗红,应是饱饮鲜血却不曾擦拭的缘故,那如碗口般粗细的长柄黝黑通体。
斧头抗在一个身形略显瘦弱的少年肩头,这少年身躯挺直如松,惨白的面颊几无一点血色,唯有一双眼睛散发着冷冷的寒意,细看之下其中蕴含着血腥杀伐之气,宛如在战场上多年厮杀的悍卒一般,与肩头上的巨斧更如蜉蝣撼大树一般,落差极为明显。
原本拥挤的山民待瞧见这少年的身形,顿时噤若寒蝉的四下退让开来,生恐招惹这少年的不快,那巨斧夺取了自家的性命,也有数名街头的闲汉,本是欲趁着人多浑水摸鱼偷窃钱财,瞧见这少年走来也是色厉内茬,狐假虎威的喝道:“快给二爷让开道路!”
“夏侯二爷,他就是夏侯二爷?”
“看这斧头,除了夏侯二爷,还有谁能挥动!”
少年视若无睹的扛着斧头走了上前,这才将斧柄支在地面之上,“咚”的一声闷响,那斧柄将地面砸出了一个深坑,桌案上本是随意堆放的铜钱随即塌陷,几枚铜钱滚落在地面之上,竟是无人敢上前弯身捡起。
身穿甲胄的壮汉面颊上闪过一丝欢悦之色,随即面色一整收敛下去,望着眼前手持巨斧的少年,沉声问道:“你可是来从军的?”
“是!”少年神色不变,低声回道。
“你这斧头不似寻常?”壮汉咧嘴一笑,面颊的蜈蚣疤痕更显狰狞。
“斧头重二百一十七斤!”少年沉声回道。
“斧头可有称谓?”壮汉望着斧刃上的暗红之色略有心悸,生怕这少年手中的巨斧落下,瞳孔略一收缩,沉声问道。
“诺克萨斯之手!”少年双眼泛出复杂的神采,随即一闪即逝,沉声回道。
“诺......手?”身穿甲胄的壮汉错愕的问道。
少年沉默不语,不再开口说话。
片刻之后,少年在从军的花名册上画押之后,将一袋铜钱放入怀中,扛着丈余长的巨斧随即转身离开,朝山溪村的方向走去。
山溪村位于远山镇外三十余里开外,因村外有一条溪水自山涧中流淌而过而得名,山村外可耕种的良田甚少,多是砂砾瓦块遍布,故村民日常果腹之物大多以野菜和山林中的野物为主。
“咳,咳!”未曾走入柴门,便听到了老媪传来的咳嗽声响,少年脚步刻意轻盈了少许。
“可是城儿回来了?”夏侯氏久病在床,沙哑的开口问道。
夏侯城双眸泛出黯淡的光芒,将肩头的巨斧随即靠在了柴堆之上,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将怀中的铜钱奉了上去,开口说道:“姨娘,这钱你用来治病。”
“城儿,姨娘一家对不住你啊。”夏侯氏白发苍苍,皱纹满布面颊之上,眼眶一红哭泣的说道:“你那姐姐所嫁非人,夫君烂赌成性,连累如今家徒四壁,若非有你,姨娘恐是早已饿死在床榻之上。”
“姨娘,我从军了,三日后便要去点卯。”夏侯城粗糙的双手擦拭去姨娘面颊上的泪水,劝慰道:“姨娘保重,若我立下军功,会将赏钱托人送回。”
“城儿,疆场之上刀枪无眼,你可要惜命啊!”夏侯氏放声大哭道。
“吱呀”一声轻响,柴门被推开,一个身穿粗布襦裙,蓬头垢面的妇人走了进来,眼见夏侯城的身形站立在其内,顿时露出几分心悸之色,待瞧见老娘手中的钱袋子随即胆色一壮,走了上前故作不屑的望了夏侯城一眼,冷笑道:“总算懂得知恩图报了,也不枉将白白养大。”
“娘,雀儿自幼聪颖你是知道的,如今到了蒙学的年纪了,可不能耽误他的前途。”
“这钱,便用作给雀儿蒙学吧!”
这身穿襦裙,蓬头垢面的妇人本是夏侯氏的亲女,名唤夏侯琴,如今生育一女一子,雀儿便说的是幼子,如今已然年满四岁。
夏侯琴双眼泛出喜悦的神色,就欲上前将钱袋夺下,一直布满老茧的大手将其拦住。
夏侯城沉声说道:“姐姐,姨娘久病在床,不能再耽搁了。”
“呸!”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我家的事!”
“若不是我将你从荒山野岭中抱来,你早成野狗撒下的一泡尿了!”
夏侯琴面色略有铁青,随即讥嘲的放声笑道。
夏侯城身躯一顿,手臂软弱无力的放了下去,神色黯淡的转身走出了门外。
寻了些野菜和仅存的糙米煮熟之后,伺候姨娘果腹之后,夏侯城将巨斧抗在肩头,朝村外的山林中走去。
夏侯城无名无姓,本是被遗弃的婴孩,被刚及笄的夏侯琴突发善心抱回了家中,这才依了夏侯的姓氏,取名一个城字,只因夏侯琴所嫁非人,又懒惰贪婪,本是贫寒的日子才每况越下,夏侯城本是抱来的婴孩,自是只能捡一些残羹盛宴果腹,因此身躯瘦弱,便是与村中的猎户一同上山都被嫌弃。
三年前的冬季,寒风刺骨,家中早已断了炊粮,夏侯城眼见姨娘饿的奄奄一息之际,便裹紧了粗布百纳的衣衫,手持木棍便壮胆上了山林,本欲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