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国上京朱雀大街十三皇子府邸。
亥时已过,两名侍卫身披鱼6鳞甲胄手持长枪守卫在书房门外,如今太子被禁足东宫期间,十三皇子得天子嘉许暂掌巡案司和尚礼司,虽是夜色已暮此刻仍在书房内处理日间事务。
书房内古朴雅致,书香味甚是浓郁,数盏油灯将书房内辉映的几近白昼,入目清晰一览无遗。
上方是丈半有余花梨桌案,其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十三皇子杨景泰面如冠玉,星眸未放撆秋毫,一身铁红色的蟒袍罩体,正与桌案前蹙眉深思,不时提起兼毫笔手腕轻转。
“噹噹!庥羞得派传来。
“进”!
杨景泰手持卷宗查阅未曾抬头,朗声说道。
有丫鬟身穿罗裙碎步轻迈,将手中新沏好的雨前清茗端了上来,那镂空玉盏晶莹剔透,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在了鼻间,丫鬟将袖中折叠过的信笺塞在了杨景泰的手中,便后退几步退下了。
房门“吱呀”一声关闭了。
杨景泰提起兼毫笔在卷宗上书写片刻,这才将手中的信笺摊开看过后,随即放在火烛上焚烧殆尽,凝望着地面上那缕缕纸灰心中暗自揣测。
姬浩然身为中枢阁的一品大臣,弟子门生遍布朝中可谓是位高权重,便是往昔太子未曾禁足之时也不敢怠慢,日前领旨出京前往大名府彻查贪墨一案,朝中大臣倒是无人不知,但却也暗自称奇。
寻常贪墨之案自有政廉司依照律法处理,又怎会亲劳中枢阁的一品大臣亲自前往彻查。如今正逢太子被禁足东宫闭门思过,杨景泰暂管巡案司和尚礼司声势渐隆,自然对姬浩然前往大名府之行多有关注。
“江湖六大派的绣阁。”
“姬如烟,姬青莲……”
“怪不得昔年与你政见不合的沈大人,回乡祭祖之时虽有一营虎贲在侧,仍是身首异处。”
杨景泰面颊上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讥讽之色,随即回转到了桌案之前,口中喃喃自语道:“这姓包的少年倒是攀上了个好泰山,既然如此孤王便顺水推舟作一番人情。
夜色渐深,杨景泰将折叠好的信笺交给了亲信,当朝中枢阁一品大员姬浩然和十三皇子杨景泰两人亲自督办,保安镇知县张大光的仕途已经是油尽灯枯。
大名府官驿。
官驿自从半载前修葺一新,其内佳木茏葱,奇花烂漫,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
有近百虎贲卫分成四班,手持火把腰悬钢刀游走不停,将这官驿护卫的水泄不通,官驿内姬浩然端坐在太师椅上闭眼假寐,身后站立着一年越古稀的清癯老人负手而立。
“老孟,这门外的护卫巡防过于周全,莫不是我家青莲寻不到时机进来?”姬浩然睁开双眼,望着门外的虎贲卫巡防的火把绵延不断的自门前而过,开口问道。
清癯老者手捻花白胡须,淡声笑道:“大人不必担心,青莲小姐如今的武功便是皇宫之内也可来去自如,想必是有事耽搁了。”
“唉,这丫头素来心高气傲,我为她寻了多少王宫贵胄的子弟,都被她一言拒之。”姬浩然面颊上露出笑颜,故作不悦的笑着道:“如今倒是自己寻了个夫婿,还得让我这做父亲的千里来为她的夫婿做主,女子向外果然不虚啊。”
“小姐素来聪慧,能舍了阁主之位也要下嫁之人,定然不是常人。”清癯老者含笑说道。
姬浩然叹息笑道:“人老了,只盼儿女能举案齐眉欢喜一生,便是拼着我这颜面将那知县拿下,也只盼那小子日后对我家青莲疼爱有加。”
“小姐本就才貌双全,又有您这位高权重的泰山在,这清远国不论那家娶了小姐,都必然要捧在手里!”清癯老者笑着说道。
姬浩然闻言面色大悦,沉吟不语。
“嘶嘶”,有衣袂声传来。
清癯老者双眸闪过一道亮光,笑着道:“想必是青莲小姐已经到了。”
姬浩然疑惑间,只见房门开合之间,一道黑色的身形悄无声息的已经走了进来,待瞧见那黑衣人的清秀面颊时,不由得上前快走几步,喜极而泣的道:“莲儿,数年不见,你可是让为父好生想念。”
姬青莲盈盈拜倒双瞳泛红,哽咽的说道:“女儿不孝,劳累父亲大人千里奔波。”
“我儿快起身。”姬浩然老泪横秋的笑着道:“只要我儿不与你那姑姑一般,在绣阁中孤苦终老一生,为父便是再行万里也是欢喜的。”
姬青莲随着父亲的搀扶站起了身躯,朝清癯老者侧身行礼恭声道:“柳伯伯护卫我父多年,青莲谢过。”
“不敢,小姐快些请起。”柳姓清癯老者双手虚扶,一股绵柔的内力将姬青莲的身躯止住,含笑说道:“姬大人昔年对我有恩,柳某甘愿此生追随大人,不当得小姐之谢。”
姬青莲见这股绵柔的内力将自家的身躯托住,心知这清癯老者功参造化又不喜俗礼,于是起身挽住姬浩然的胳膊,柔声道:“父亲身体可还安好?”
“安好,安好!”姬浩然眉开眼笑的道:“我已将咱家的鸣翠山庄重新修葺,待你成亲之后,便和你那夫婿居住其内,日后便可常伴为父身边。”
“父亲思虑的周全,青莲代我夫君谢过。”姬青莲露出狡黠笑颜说道。
姬浩然故作不悦,笑着说道:“真不知羞,还没成亲就口称夫君,你让为父的脸面放在哪里?”
“父亲。”姬青莲摇着姬浩然的手臂,面颊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