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里头游人如织,摩肩接踵。再宽阔的道理,十几波人往上头一挤,那根本就动不得了。说是入城,但云极三人被卡在了城门口,大约有小半个时辰动不得。
一问才知道,前面出城的和入城的起了碰撞,人仰马翻。本来还两方人还想理论两句,结果排在后面的人一通催,只得收拾着掉落的东西快点儿让道。瞧那光景,若没有两刻钟畅通不得。
有那机灵的人早在路边摆起了茶棚摊子,趁机赚上一二补家银子。等着入城的人就到那个简易的茶棚里落脚休息。
因为人太多了,茶棚里一会儿就坐满了。阮寄真向店家讨了三碗刚烧开的白水,往那剑鞘上一摆,在众人惊愕的目光里,横端着递到了师父和师弟面前。
谢灵均接过那大茶碗,从随身荷包里翻出一小包茶叶。不过是粗略地一泡,便是一碗味甘解渴的好茶。方无应呷一口,摇头晃脑地赞叹。
“好喝么,”谢灵均笑嘻嘻地问师兄。看到师兄点头,他愈发高兴了,“我炒的茶叶。”
阮寄真笑着摸了摸师弟的后脑勺,低头喝茶。
周围的人闹哄哄的,全都在说着最近江湖上发生的事情。刀岭之事自然被提了又提。有人不看好谭天权,也有人说未必等等。
“既然谭丛已经被清理门户,那武林盟谁来主持?”既然是统一的盟会,选出的人物当要与傅蛟贺飞白齐名才好。其中一人将已经明确表明归顺朝廷的几个门派数了一数,都觉得不够格。
“你当武林盟和南都一般自由?”不知是谁冷笑了一声,“现在几个出头的早被血滴子以教唆荆王作乱的名义给杀了,这所谓的武林盟徒有虚名而已!”
此人倒是看得无比透彻,一句话且点出了其中关键。只不过仍然有人不信,“当不至于如此吧?那上青门与枯木家确实是荆王走狗,作恶多端,死不足惜……”
话还没有说完,立马有人反驳,“那刀岭呢?刀岭之事如何解释?”
这人被噎住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嘟囔了一声:“只是瞎猜猜而已,你冲我嚷嚷什么……”
“哎呀,这点小事有什么好吵的,”一个人做起和事佬来,“总归这是整个江湖的大事儿,天塌了个高的顶着,瞧着这次武林大会白玉京如何打算吧。”
“正是如此,眼瞧着发生这么多事,到头来北盟连个闷屁都放不出,还是南都靠谱啊。”
此人大约很是以南都身份为荣,这个时候还不忘踩北盟一脚。以往掀起这南都北盟的争议,此时必有北盟的人站出来争论。但现在北盟溃败,无人以北盟身份为荣。投奔了朝廷的自认是武林盟的前辈,听得这话便在心里暗恨:等日后武林盟壮大起来,自己便是前辈,且叫以前欺辱自己的都不好过。
“不是在讨论武林盟么,怎么又说到南都去了,”一人抱怨着,重新将话题拉了回来,“就说说这武林盟盟主的位子谁来坐!”
“必然是个全江湖皆服的人物,我推傅城主。”
“我也是。”
“自然是傅城主。”
一帮人闹哄哄地嚷起来,都觉得傅蛟很不错,但也有不同意的。
“若是南都之人前来领众,原先北盟的人必是不服的。况且,白玉京不见得会加入武林盟吧?”
“正是,日后说不准是白玉京与武林盟两方势力了。”
“既然如此……你们觉得,云极山庄方无应如何?”
这人话音刚落,全场皆静,然后纷纷议论起来。不得不说,方无应真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他的名声不逊于贺飞白与傅蛟,且在这武功上,继承了他师父江湖第一高手的名声,试问谁敢说自己打得过。
而且方无应身后并没有原本的旧势力,当是真的不偏不倚。想来想去,竟没有一个比他更适合的人物了。
不过他们大概没想到自己议论的人正站在茅草棚下听这些胡天胡地的猜想,听得是津津有味,再听到他们畅想武林盟建立后又有哪些新变化时,却也笑了起来。
“可惜了,血滴子可不会让这武林盟落在武林人手里。”
“想不到,他们对血滴子所做之事竟是这样的态度,”谢灵均有点惊讶也有点意外。没想到有那么多人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依旧抱有幻想。
阮寄真道:“大多武林散人没有消息来源,道听途说自然无有亲身经历后那么感同身受。那一句天塌下来个高的顶着,便是如此了。”
闻此,谢灵均自觉有理便不再多言。其实大多苦众乃是人云亦云,随波逐流。容易被左右,也无人在意。这次武林大会,云极三人只望这南都众门不要轻易折了腰肢,把江湖再带入一场浩劫之中。
听了些胡话,云极之人就没有兴趣了。瞧了瞧城门处,那拥堵终于散开了。便将那茶碗还回去,付了茶资,牵了马匹往金陵城里头去。这般一来一去,并没有谁认出他们来。
入了金陵城内,比想象的还要挤一些。碰头碰脚进了客栈里,结果连掌柜的柜台都望不到。三人在门口处等了一会儿,就见一个小二从人群里满头大汗地挤出来。走到三人面前又是作揖又是打礼。
方无应示意他不必如此,小二立刻应了,带着他们从后门一处进了客栈院子。后院安静,大街上的吵闹在这里竟也听不见。
因为人太多一直精神紧绷的谢灵均终于舒了一口气,抬手稍稍揉了揉额角,“金陵真是我来过,人最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