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这几日正是忙碌之时,她在靖王府中待了闷了,也就带着十三和红缨在潭州城中转了转。
她听人说,潭州城内一家铺子的点心极为好吃,就想着买来尝尝。
她坐在马车里,由红缨去买。
不知哪里来的微风掀开车帘的一角,她就透过这一角,看见了一个极为熟悉的人。
她心中咯噔一声,再想去看清楚时,那极为熟悉的人已经不见了。
若是她没有看错的话,消失在那个地方的人就是纪韫。
怪不得她去年在江宁府半点没有听见纪韫的消息,所以是跑楚国来了么?
可纪韫来楚国做什么?
纪韫是南唐的燕王,身份不同凡响,若是被楚国人得知纪韫的身份,对纪韫来说,定然是百害无一利。
而纪韫甘愿冒着风险往楚国来一定有他的目的,只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她却猜不透。
她正想着,红缨便拿着点心过来了,新鲜出炉的绿豆糕正适合夏天食用。
她拿起绿豆糕尝了尝,口味不甜不淡,倒也符合她的口味,她继而道,“你去买绿豆糕时,可曾见到熟人?”
那一瞬间太短,她也在犹豫是不是看错了。
红缨听她这么一问,心神就被她提了起来,想起自己排队买点心时一晃而过的身影,几乎就与她口中所说的人重合了。
红缨点点头,斩钉截铁道,“是,婢子看见了,应该是唐国的燕王殿下。”
既然红缨也看见了,那她基本上就能确定了。
想到这里,她也无心再在街上多待,让十三驾着马车又回到了靖王府。
苏昭不在府中,大抵又去了楚国宫中。
她让红缨搬了把椅子放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就坐在树荫下乘凉,微微闭目,看起来是在小憩,实际上是在仔细琢磨纪韫的意图。
她想起几年前,她第一次见到纪韫,是在长乐府,纪韫在凤锦阁里,有个看中的艺妓叫做瑶环,后来她曾在江宁府见过,纪韫解释说瑶环本就是江宁人氏。
凤锦阁在长乐府的地位她比谁都清楚,最是个容易打探官场上事情之地。
如果说当时陆清离在闽地时有心为吴越夺得闽地的疆域,那么纪韫怎么会对闽地的疆域视而不见呢?
而最后,也确实是唐国得利。
那么,若一次推算的话,唐国怕是已经打算向楚国下手了。
若是以前,两国相争,谁死谁伤她并不在意,可现下她却有些为难。
如今的她已在唐国扎根,自然不像唐国再出事,可苏昭又是楚国的靖王,若楚国有难,苏昭谈何能撒手不管?
她不想苏昭出事。
“小郎。”红缨守在苏拂身边,见苏昭从原处而来,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唤了一声。
苏拂被这声音拽回了思绪,便抬起眼,就看见苏昭整个身子都站在日头里,且他这几日忙的面色憔悴,让人不住担心。
她伸手拽住苏昭的衣袖,“来,一起乘凉。”
苏昭努力挤出一个笑脸,点点头,“阿姐,今日你说去买点心,点心好吃么?”
这本是一句寒暄,苏拂并未在意,就随口夸赞了点心几句。
苏昭继续道,“我的事情忙完了,二十六那天,我送你走。”
自楚帝驾崩,苏昭已经早出晚归了半个月有余,如今是五月二十三,距离苏昭所说的二十六仅剩三天。
前些日子她说走时,苏昭还分外不舍,怎么今日却这么急切,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么?
她想起在街头偶然见到的纪韫,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从躺椅上起身,面色十分凝重,“阿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苏昭顿了顿,一副轻松的模样,“前些日子你同我讲说,早已与那苏氏族长约好了时间,现下已经晚了一个月,我怕你再晚回去会惹人不喜。”
她虽同苏昭有两年未见,但终归昔日同住同食,哪能分辨不出苏昭面下隐藏的那点不自然,当即道,“没事,既然已经晚了,差人送封信到江宁就是了。”
“阿姐……”苏昭叫了她一声,看样子还想再劝。
她更加肯定,苏昭肯定是有什么事瞒着她,就看了红缨一眼,红缨识趣的向旁处去了。
她看向苏昭,昔日的少年总归有了担当,“阿昭,你不要瞒我,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苏昭笑了笑,脸色分外勉强,“阿姐说笑了,我没瞒你什么。”
她的脸色冷了,当即转身,“既然你唤我一声阿姐,那就是还顾着你我之间的情意,二十六那日我自然可以走,但阿昭,你确定我走了之后,后果是你能承担的么?”
苏昭听得清清楚楚,她这是在威胁他。
若是他不将事实真相告诉她,怕是以后再难相见了。
苏昭面带苦笑,袖中的手用力握紧,口中却仍是道,“阿姐严重了,我怎么会有事瞒阿姐?”
背对着苏昭的苏拂,面上又何曾好看,为了逼问苏昭心中所藏之事,她是软硬兼施,可苏昭的嘴闭的极严,怎么也不会说出什么。
她咬咬牙,回转过甚,皱着眉头看了苏昭一眼,“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再问,不过我还是决定不走了,你既然不告诉我,我等也能等到吧!”
苏昭一直都知道她很聪明,却不知有朝一日她也用了这般耍无赖的手段,一时之间竟是哭笑不得,就连方才的坚持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他知道瞒不住她,索性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