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所言,岂非是我洞香春捡到块宝了?”蝶儿斜乜他一眼,扁扁嘴说道。
“如何不是?”许老点头应道。
“哼。”见许老如此赞许宋涛,大小姐鼻翼微皱,轻哼了一声,不过脸上却看不出不满之色,反而嘴角还似有些许上翘。
“这厢便不提了,既然是他所言,那也要让他拿些主意出来,若是只图口舌之快,没点真才实学,那许老你可就看走眼了。”大小姐摆摆手,看似满不在乎。
“小姐说笑了。”许老略一扬眉,开口道,“今日吾观此子底气十足、胸有成竹的模样,只怕是胸中早有沟壑。”
大小姐扁扁嘴,没有接话,显然白日她也是看出了这点。许老兀自叹道:“若是此等人才皆能为我所用,何愁洞香春不兴。”
“许老也忒贪心了吧。”那大小姐终究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目光炯炯,内里流光溢彩,“有此一人便足以,任哪国诸侯来邀,我洞香春都是不会放人的!”
许老本也笑了起来,轻拈长须,微微颔首。然而蓦然听到大小姐后一句话,不经意瞥到大小姐眸子那一闪而过的坚定之色,那笑容竟是缓缓凝固在了脸上,反而微蹙起眉头,似有隐忧。
自打蝶儿大小姐依了宋涛的建议之后,宋涛便从极忙转换为极闲状态,毕竟能在洞香春连胜三场的棋士实在是少数,偶有一两个许老偶尔手闲了也抢着上阵,大抵老人家心头想的是纵然老夫胜不了你宋涛这个怪胎,但是遇到他人胜利倒也不在话下,真如砍瓜切菜般轻松。宋涛见许老聊发少年狂,秉着尊老爱贤的传统,也不与他争,算是慰藉他老人家因连败给自己而受伤的心。
时忙时闲的生活状态让宋涛这个前世早已习惯了朝九晚五工作制的宋涛总感觉有些别扭,不过闲得久了也就慢慢习以为常了。闲暇的时间宋涛去得最多的自然不是棋室,这道理很简单,在他眼里这战国棋士们的水平的确上不了台面,若是想要精进自己的棋艺,与这些人对弈并不裨益,况且宋涛也没有在棋道上更上一层楼的想法,如今已经甚好了。
而说起来,若是想要在这洞香春中迅速的寻到宋涛的身影,往那论室去便可。这些日子,宋涛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这论室,因为其中有宋涛最感兴趣的天下大势。作为一个穿越者,宋涛迫切的渴望现实的了解这个七雄逐鹿的乱世,原先对这个时代的印象都是源自于后世的书籍之中,而历经了两千余年的风雨,这些书中存了多少水分却是无人能知。洞香春的论室便是给了宋涛一个最真实、最迅捷的了解这个时代的机会,多少名流士吏们在此雅室秘室中尽兴饮谈,又有多少隐秘的诸国内幕在这里涌动,宋涛犹如海绵浸水一般放肆的吸收这些斑驳杂乱的东西,加以整理,渐渐的诸国的形象便在他的脑海中立体起来的。
不仅是听,宋涛还试着加入那些士吏们的战团之中,并不是为了争名,而是对自己的一种历练。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与生俱来的,譬如外在容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个是不能改的;然而亦是又很多东西是可以后天改变的,诸如气质、性格、口才等等,虽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然而水滴石穿,但凡有毅力愿意下大力气,这些都是可以改变的。宋涛觉得自己身上就缺了一种叫自信的东西,在棋室中虽已寻到了一些,但是在这论室却能让自己改变更多,待得久了,连口才也变得一等一的好了。
若是时间往前推个把月,宋涛还是个布衣士子之时,或许论事中的士吏们对其还会不屑一顾,羞于与之为伍,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他宋涛已身为洞香春的客卿,虽然大小姐言其“专事棋道”,但论室中的诸人可是并不知晓,他们只知道这洞香春的客卿非寻常人可以担任,这宋先生擅于棋道自不必说,然谁人又敢保证他不精于政事呢?相传那变法强魏的上大夫李悝不但出入朝堂,贵为魏相,更是精于棋道,堪为一代宗师。有此先例,因而众人倒不敢对这宋涛报以冷眼,不过轻视却也难免,却不曾想,宋涛虽寡言少语,然每每出言总有特异见识,时有惊人之语,足不出这洞香春却对天下大势洞若观火,所言亦是切中时弊,让人诧异非常。时日一长,论室中的众人对其也是另眼相看,皆是佩服不已,这也是战国之世的常情,有才之士,天下之大,无人不敬仰。何况,众人心知永远不能蔑视那些如宋涛锐意进取的士子,这些人周游列国,以真才实学求官入仕,一旦掌权往往便迅速崛起。
宋涛不过一布衣白身,在这洞香春中却如彗星般崛起,名震洞香春三室之二,不知何时已然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一桩美谈,甚至有人将宋涛与那变法强魏的李悝相提并论,除了出身,单说两人的才情倒是别无二致,想来这宋涛封侯拜相指日可待,这一小道消息在大梁城颇有市场,流传亦是颇广,若是要形容此时大梁城中宋涛的声望,有一句话甚为贴切,那便是滑稽列传中,淳于髡谏齐威王之语——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今日似乎又是魏国的一个盛大节庆,许老和田老拉着宋涛从洞香春走出,去到城中说是看大梁人过节。大概是难得的节日的缘故,大梁人的兴奋激动蔓延成了狂欢,欢庆的社舞涌上了长街。那由四十多个壮汉抬在特大木车上的社神雕像缓缓行进,大街上遍是狂欢劲舞的彩衣男女,黄角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