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一步一步逼近墙角,身后的甲士们脸上不禁也挂起了紧张的神色,不自觉的攥紧了手中的武器。
“哈!”将军轻喝一声,一道冷光闪过,却并没有见到想象中血光四溅的情状,短剑重重划破空气,却刺了个空,将军微微一愣,定睛再将那墙垣整个仔细搜索了个通透,呆站了片刻,终究是回剑入鞘,领着众甲士慢慢远去。
待到这一队突如其来的卫士走远,原本空无一人的墙角竟是发出了一阵悉悉索索的轻微响声,不多时一个男子竟是从墙角魔术般矫捷的钻了出来,细细看来,原来墙角处隐着一个尺半高的狗洞,那男子正是从这洞中穿出,在他身后还有一个蜷着身的男子,他的身手显然就赶不上前一位,费了老大的劲才从洞中整个挪出来,黑暗中顿时响起一阵浑浊的喘气声。
“先生...”当先出来的男子张嘴欲言,脸上流露出一阵关切之色,那对方却是仿若知道他要说什么,喘着粗气挥手止住他的话。
这两人自然便是国梓辛与孙膑,刚才似乎是太过专心,直到那队甲士走得近了,孙膑才惊觉有人来,此时再要躲到他处显然是不来不及了,他便拉着国梓辛迅速钻入了平日自己往返的狗洞之中,这才堪堪躲过那群卫士,若是两人的密谋此时被人撞破,那这些日子里费心谋划的一切便必定付之东流,当真是险峻之至。
“安邑之事,你已安排妥当了吧。”半晌,孙膑好不容易平复了胸口的起伏,开口问道。
“先生放心,此间之事梓辛已按先生吩咐办妥。”闻言,国梓辛先是一愣,旋即恭敬的答道。
“如此便好。”孙膑脸上依旧是古井无波,仿若根本未受刚才那惊魂一幕所影响,幽幽道,“明日我便再去见他最后一遭吧。”
闻言,国梓辛眉目间闪过一丝异色,踟蹰许久,终究还是开口道:“先生之策确是奇计,只是若此一来,那宋...”
“怎么,梓辛你还为那宋涛担心?”孙膑打断了他的话,话语里隐隐透着一股讥诮之意,“田将军不是命你救我这废人脱离囹圄的么?如此,你何必在乎他人?”
“这...”国梓辛缓缓低下头,默然不语,那孙膑也只冷冷的看着他,面沉如水。
良久,国梓辛慢慢抬起头来,脸上升腾起一股难以琢磨的神色,他躬身行了个礼,开口道:“梓辛知先生乃是大才,助先生入齐更是军令,梓辛身为齐人,自是热盼先生能大兴我齐国,复桓公霸业!然于私而论,那宋涛不仅是吾友,据梓辛所知,他虽为魏人,对先生却算得上是尊崇有加,唯今却要陷此人于险地,梓辛...梓辛于心不忍!”
国梓辛长躬到底,面色凛然,显然刚才所言便是他心中所想,并无虚言。
“哼!”孙膑冷哼一声,目光直视国梓辛,道,“梓辛当真是将此子视为友?”
“是!”国梓辛并未起身,想也未想的开口答道。
“那我问你,若是有一日,在那战场你与此人各为其主,领兵厮杀,你待如何?”孙膑冷冷的问道。
“我...”国梓辛似乎没想到他会有如此一问,思忖片刻,方才回答,“梓辛与他虽有私谊,然而梓辛身为齐人,若是上了沙场,领兵作战,必定是因公废私,绝不会为区区私谊而有所羁绊。”
“既是如此,那我问你...”孙膑先是微微颔首,俄尔眼底射出一道厉芒,提高音调喝道,“你如今身负军令,难不成就不是为国效力!就能因私忘公了么!”
他这一连串的问题仿若敲打在国梓辛心上,国梓辛只觉额头上不知何时已然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弓着身子,嗫嚅着嘴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成大事不拘小节。”孙膑音调渐渐回落了下来,眼睑轻轻遮住眸子,缓缓道,“梓辛身为齐国大夫,自当先为振兴大齐着想,切不可因其他而有所动摇。”
“谢先生教诲,梓辛明白了。”许久之后,夜幕下一个幽幽的男子声音传来,低沉的音调里掩不住那一股深沉的落寞,渐渐被在如墨般浓稠的幽深黑暗所吞没。
“你去吧,明日就不用来了。”不知怎的,似乎他的情绪也影响到了孙膑,连带着身边的男子话语变得轻微起来。
“诺。”国梓辛应了一声,转身迈步离去,孤寂的街道上,他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朋友?”孙膑从远处凝视着他远去的背影,不自觉的泛起一丝蔑笑,嘴里低声喃喃自语,“这世上手足亦不可信,何况挚友?我孙膑有此下场,皆是错信非人,如今如何还敢轻信他人。有些事,不曾经历,你是永远也不会明白。”
相较于昨日的好天气,今天便多少显得有些闷热。宋涛早早的守候在那墙垣之下,而孙膑
自是还没有来,来回踱了几步,慢慢走到街角,向远处眺望,忽然看见不远处有间半掩着门的小宅院,院内竟是有一畦花圃,长势颇为喜人,嫩绿的叶子,碎碎的小花,在那高树之下,阳光之中,透着一股子生气。看得出这花圃的主任必定是爱物之人,平日里对花圃的拾掇很勤,不然这园圃中的花草树木不会长得如此兴旺。
宋涛不禁微微翘起了嘴角,不自觉的想,若是有日自己也能有这么处花圃,闲来便往里一坐,倚着树荫乘凉,不知该有多好。
想到这里,竟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是忆起了前世里看的那些狗血穿越小说中,似乎每一位最后叱咤风云、执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