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听贾琏笑道:“既是如此,我还是送送你们吧,就当是饭后散步了。”
香菱与莺儿顿时雀跃,到这时薛宝钗纵然心中有所顾忌,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于是莺儿接过了小丫头手里的灯笼,走在最前面照明,也不知香菱怎么想的,竟抛下了薛宝钗去前面挽着莺儿的手走在了一起。
如此一来,反倒成了贾琏与薛宝钗单独走在后面。
这送女孩子回家,贾琏前世不知道送过了多少回,后世这也是一个男人最起码的绅士表现,所以贾琏边走边找着话题与薛宝钗说话。
然而薛宝钗却大不同,在封建礼教缚束下长大的她,己曾何时与一名男子这样近距离的单独散步,纵然两人是表亲,说起来也是于礼不合的。
薛宝钗埋着头走路,嘴里小声的与贾琏说着话,眼睛的余光偶尔瞟见旁边潇洒自如的贾琏,脑子里再想起自己母亲悄悄对自己说过的话,平时最为理智的薛宝钗,如今只觉得脸颊发烫。
如今薛蟠已经成家,而薛宝钗原本的进宫选秀已经彻底取消,所以薛姨妈目前唯一还要操心的就是薛宝钗的归属了。
薛姨妈身为一个内宅夫人,任她如何八面玲珑,但是她的视线始终脱离不了自己身边巴掌大的天空。
原著中薛姨妈死心塌地的想想攀附荣国府,一来是想借荣国府的势力以后扶持自己的儿子薛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薛姨妈受到封建礼教的限制几乎足不出户,所以她的眼光也只看到了宁荣国府的富贵。
而遍观宁荣两府的玉字辈,原著中贾宝玉虽然不爱读书,但是至少不做混账事,算是一个最好的,而且贾宝玉也最得贾母的宠爱。
如今贾琏横空出世,二十几岁就以自己一己之力继承了先祖的荣国公爵位,虽然贾琏已经有了正妻王熙凤,但是有林黛玉定下平妻的例子在前,这叫薛姨妈如何不活泛了更多的心思。
所以在无人之时,薛姨妈早与薛宝钗分析过:贾宝玉原本乃最好的选择,只不过如今贾琏已经继承了荣国公的称号,纵然贾母再宠爱贾宝玉也已无济于事,待老太太百年归世,贾宝玉一房必然会沦落为旁支,绝对再无如今这样长幼不分的场面。
到时薛宝钗若嫁过去,一世富贵自然不愁,但是无论是将来自己的子嗣,还是自己的娘家,极为可能都不会得到一丝的帮助。
而嫁给贾琏却又不同,虽只能是一个平妻之位,而且荣国公的爵位多半会被王熙凤的长子贾英继承,但是别忘了贾赦身上还有一个一等将军的爵位呢,这个爵位如今谁都有机会争上一争的。
当时薛宝钗听自己母亲的意思,多半还是钟意把自己嫁给此刻旁边这位,而当时薛宝钗因为女儿脸皮薄,逃着躲避了这个话题,但是此刻二人并肩而行,如何不叫薛宝钗的内心如小鹿乱撞似地。
一路上薛宝钗想着心事,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贾琏的问话,不知不觉间竟然就回到了蘅芜苑大门外。
贾琏看出薛宝钗一路上仿佛心事重重,于是也不再多话,微笑着告辞离去。
就在贾琏转身才走几步的时候,只听站在蘅芜苑大门处的薛宝钗突然出声问道:“琏二哥,你此生最大之求为何?”
贾琏不知道薛宝钗为什么会突然问自己这个,但是他记得曾经妙玉也问过自己此生具体求的是什么,倒与今日薛宝钗之问大致相同。
只见贾琏挺拔的身体迎着寒风,也并不转身,高声笑道:“作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一辈子一定要做好四件事:一要孝敬好在世的高堂,二要珍惜好自己的妻子,三要扶持好自己的兄弟,四要守护好脚下的土地。所以,高官厚禄其实并不是我的最大的追求,而珍惜好此生的每一个亲人,才是我贾琏这一世最大的信念!”
贾琏说后爽朗一笑,然后头也不回的渐渐消失在那黑暗之中,但是他那坚定的话语,却已经悄悄的撬动了薛宝钗的心房。
“哎~琏二爷,灯笼还没给您呢~”莺儿喊着追上前了几步。
只听见黑暗中贾琏的声音回答:“不用了,二爷我再黑也不怕鬼。”
“琏二爷的胆子真大,就这样一个人往回走,竟然灯笼也不用,难道他就真的什么也不怕吗?”莺儿说着,轻轻扶着薛宝钗进了院门。
薛宝钗再次回过头去,看着那门外无尽的黑暗回答道:“他自然不会怕的,因为他无愧于心,又何须害怕。”
旁边的莺儿听了似懂非懂,香菱却说道:“琏二爷自然是常人所不能及的,试想谁能两战封公,谁能著书百万言,谁能点石成金,谁又能在家中放下所有的身份,待人犹如至亲?”
“哼,香菱你不就是学了作诗吗?这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不管,以后我也要学诗~”
“莺儿你要学诗,不如明天你还是先跟着我学字吧。”
“好你个香菱,竟敢看不起我,平常的字以前小姐也是教过我的······”
薛宝钗摇了摇头,不再理会斗嘴的两个贴身丫鬟,自己带着那被触动的心情回房去了。
再说这边,贾琏迎着月色走在回凸碧山庄的路上,今日有幸能与薛宝钗独行一段夜路,倒使得贾琏心情莫名的兴奋。
这种兴奋与ròu_yù无关,这只是一种情怀。后世多少红迷化身为钗粉,贾琏如今能与薛宝钗共游月色,又岂能不沾沾自喜。
带着这种莫名的兴奋,贾琏很快就来到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