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葭不得已停住了话头,她转过身道:“大清早是谁来了,我去开门…”
邱大夫拿起棉帕擦了擦脸,算了算日子,若是易水赶得紧,今日应当是能回来了。
陆云葭带着疑惑打开了大门,仰头一看,却是周大海夫妇。
她的心跳猛地快了两拍,身子一转,扭头就跑回了堂屋里。
周大海和刘氏恨恨的看着她跑远,却没有去追,大年初一那日,他们不慎摔了一跤,现在还未全好,县城的大夫说至少要修养一个月才能好。
但是周大海的的年假只能到十五,没办法他只能又向宋府请了半个月的假。
“哼,我这一个月的工钱,还有咱们去县城看病的药钱,这次都要从邱大夫手中要回来!”
周大海和刘氏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向堂屋走去,尖锐的眼角将他的贪婪暴露无遗。
刘氏也咬着牙道:“还有宋老爷家里赏的青釉瓷碗,一定要让这小丫头赔!”
陆云葭跑进堂屋拽住了邱大夫的衣摆,“是周大海他们,他们来了!”
邱大夫正在擦手,闻言把棉帕甩到了水盆里,道:“这么早就来了,倒真是守信。”
说罢他把陆云葭护到了身后,道:“你先去里间去,我不唤你,你别出来。”
陆云葭点点头,步伐慌乱的跑去了里间。
她刚一进去,周大海和刘氏便踏过门槛进了堂屋,周大海眯着眼道,“邱大夫,今儿可是十六了,初一那天你说过了十五再好生商讨解决那丫头的事,我们便等了,今日您不会食言吧?”
邱大夫从水盆里捞起了棉帕,拿在手里拧了拧,直到上面的没有明显的水珠了,才把它搭在一旁的架子上,他端起了木盆,道:“两位何必心急,老夫既然没有离开周家村,那说过的话必然算数。老夫要去倒水,两位不如先坐下。”
邱大夫边说边端着木盆走出了堂屋,周大海和刘氏互相看了看,邱大夫非周家村的人,无根无基,料想他也不敢耍他们,如此一想,两人便也不再干站着,慢慢走到了四方矮几旁坐下。
不一会儿,邱大夫便拿着空木盆回到了堂屋,他把木盆放在了高杌子上,而后便趋步到了矮几旁坐下,“两位可曾用过了早饭?这些可都是阿沅做的。”
陆云葭准备了三道菜,但为了不让饭菜那么快就变凉,她仍是用碟子和碗盖住了饭菜,周大海和刘氏朝着桌几上瞄了一眼,心道那小丫头片子能做出什么好吃的来,刘氏摇了摇头,道:“不吃,俺们在家里吃过了。”
刘氏刚说完,邱大夫便正巧打开了三个小碟子,虾饺,炒鸡蛋,外加一道爽口的拌黄瓜,在陆云葭眼中,这些是再简单不过的早饭,即便在她被软禁在佛堂里的那十年,也日日没少过这些。
但是在周家村,这样的早餐便是丰盛了。
哪怕是刘氏贪了陆云葭身上的许多银子,她们一家的早饭也就是每人多一个鸡蛋而已,主食仍是白粥配咸菜。
她惊讶的张了张嘴巴,怪不得那丫头片子不愿意走,原来邱大夫这么有钱!
哼!那丫头片子运气也忒好了点!
还有那易水,不过就是没人要的小子,竟然还被邱大夫收做徒弟了…
邱大夫端起了碗,道:“如此老夫就不客气了,两位烦请稍候。”
周大海被堵了一口气,但想到今日他们是从邱大夫手里要钱的,便强忍了下来。
陆云葭在里间待着,心头忐忑不安,邱大夫说从周家村都济南郡府也就是两三日的功夫,易水兄长是十一那天清晨走的,那今日能回来吗?
外头邱大夫用完了饭,他拿起桌几旁的茶盏,喝了一口,眉心不自觉的皱起,“凉了,又涩又苦,阿沅——”邱大夫喊道,“去泡壶热茶来。”
陆云葭在里间愣了愣,这会儿就让她出去了?
周大海和刘氏都还没走啊?
她正想着,外头又传来了邱大夫的声音,“阿沅,快些。”
陆云葭双手交握,渐渐捏紧了上身褂子的衣角,她深深吸了口气,这才鼓足勇气从里间走了出来,陆云葭低着头缓缓走到了四方矮几边上,半蹲着身子从桌几上拿起了茶壶,“阿沅这就去。”
周大海和刘氏瞟了她一眼,见她神色紧张,半垂着脸,像不敢看他们似得,刘氏满意的哼了一声,小丫头怕她,这一年多来被她训得服服帖帖的,谅她也不敢翻出什么花来,便没有阻拦陆云葭,放了她出去。
陆云葭拿着茶壶去了厨房,却突然想起,今天烧的热水已经用光了,便又跑去了水缸,一看竟也见了低。
陆云葭狐疑,难道…邱大夫是故意为之?
想了想,她拿着茶壶站在厨房门口大喊,“邱大夫,厨房里没水了。”
堂屋里,三人都朝她望了过来,邱大夫抚着胡子,道:“没水了就去村东头去挑,跟老夫说管什么用!”
村东头?
陆云葭心头颤了颤,忙点头应道:“阿沅马上去。”
她迅速的返回了屋子,把茶壶放在了灶台边上,拿起了一个木桶便想往外跑,却一转头,刘氏已经进了厨房。
陆云葭蓦地顿住脚步,双手紧握着木桶手柄,垂下眼盯着脚面,整个人都要不敢呼吸。
幸好刘氏只是在厨房里转了一圈,“看来是真的没水了,”她转到陆云葭跟前,道:“老娘警告你,别给老娘耍那些花花肠子,安分点,别想跑。”
陆云葭垂着头不语,暗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