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颜沉吟一番,缓缓走上前道:“娘娘息怒,眼下还是赛罕究竟是为何昏迷要紧。”
苏代长长的吐了口气,定一定心神,看向项翰海:“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说来,若有半点虚假或知而不报,本宫定回去禀报陛下。”
项翰海忙抬手试了试额间的冷汗,哆哆嗦嗦的说道:“其实赛罕姑娘一直在掖庭宫住的挺好的,奴才也比较照顾她,前天赛罕姑娘还问奴才娘娘的近况,昨天早上便没起来,奴才以为赛罕姑娘是想多睡会,也就没放在心上,哪知过了午时,赛罕姑娘还是没醒,奴才这才来她屋里看她,这些平儿也是知道的。”
平儿,和赛罕同屋的婢女,苏代转眸看向平儿,只见她低着头道:“是,奴婢早早的便起来做活了,直到午时,赛罕也没起,奴婢见项大人来找,这才知道出了事。”
正说着,华清回来了,身后跟着的是一袭太医官服的扶析,他一路跟着华清小跑,半刻也不曾歇息,路上还被华清不停地催促着,好容易到了地方,他扶着门框微微喘着气,见苏代看向自己,忙正襟拱手道:“臣拜见懿妃娘娘。”
苏代微微颔首,道:“扶大人来得正好,你来瞧瞧究竟是为何赛罕昏迷不醒。”
扶析平了平心神,打开背着的药箱,从里头取出一块帕子覆在赛罕的手腕上,白皙的手指轻轻搭在上面,他微微蹙眉,又用手扒开赛罕的唇看了看舌苔。
苏代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锦帕,凝神问道:“扶大人可看出了什么?”
扶析缓缓起身,微微思忖一番,才徐徐道:“赛罕姑娘像是中了一种毒。”
“什么毒?”
“此毒名唤七日绝,臣曾在古籍上看到过,听闻此毒无色无味,每日只需服上零星一点,连续七日,到第七日服毒之人便会暴毙身亡。”扶析一面回忆,一面道,“中了七日绝的症状便是舌苔发紫,印堂发黑,手脚冰凉无力,可古籍上并未说会昏迷不醒,因此臣也只是猜测。”
苏代的双手霎时冰凉,她慌忙上前探了探赛罕的鼻息,指尖传来阵阵温热,她心神一定,还好,赛罕至少此时还不曾有性命危险。
项翰海一听扶析的话,吓得双唇直哆嗦,他颤抖着声音道:“这……这不太可能啊,赛罕姑娘自打进了掖庭宫,饮食皆是和大家一起的,若是中了毒,怎么其他人没有事呢?”
这话倒是提醒了苏代,下毒之人若不想惊动旁人,就不会选在人多的用膳时候,因为变数太多,万一毒了别人反倒功亏一篑。
苏代下意识的摩挲着腕上的翡翠玉镯子,究竟是何人要毒害赛罕,动机也是值得考虑的,赛罕入宫一向鲜少和人有争执,究竟是何人要害她?不对,也许赛罕只是被迁怒。扶析刚才也说了,七日绝无色无味,那也就是说,此毒必须以口鼻进入体内,那就是服食了。什么时候服食,才能准确无误的正好让赛罕中毒,而不是旁人呢?
“臣听说七日绝皆是在古籍上偶尔翻阅到的,七日绝又名化骨水,这种阴损的毒药一般来讲大楚是鲜少有的,纵使偶有人使用,来源也皆是南境。”扶析缓缓道。
苏代凝神思索,却猛然间瞥见桌上的茶盏,原来如此,只需将毒药涂在杯沿上,就能准确无误的毒害到赛罕了,那么为何和赛罕住同屋的平儿却没事呢?难道她从来不和屋中茶盏里的水麽?
想到这里,苏代抬眸看向门边低着头的平儿,只见她时不时飞快抬头偷偷打量苏代一眼,便又低下了头,双手掬在身前,手指相互交缠,像是十分紧张的样子。
苏代冷笑一声,原来下毒的人是她。
思及至此,她缓缓走到桌子前,抬手轻轻倒了一杯茶,莲步款款走至平儿面前,笑意盈盈的说道:“你叫平儿是麽?”
“回懿妃娘娘的话,奴婢是唤平儿。”平儿又飞快抬头瞥了眼苏代,瞧见她正唇角含笑的看着自己,那笑意恍如春天里盛放的牡丹,叫人不自觉便沉醉其间。
苏代低眉笑了笑,柔声道:“赛罕在掖庭宫的这些日子多亏了你照顾,听闻赛罕中毒后,你也是衣不解带的照料她是麽?”
“是。”平儿不知苏代究竟要做什么,心中的惶然如翻涌的巨浪。
“这样麽,那本宫该替赛罕好好谢谢你的,本宫和赛罕自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你替本宫照顾了她,本宫心里感激得很。”苏代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端着的茶盏,唇角的笑意像是一汪春水,暖意融融,“按照乌珠尔沁的规矩,本宫该敬你一杯,可惜这里没有酒,本宫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说完,她徐徐将手中的茶盏递给平儿。
平儿浑身颤抖,连忙推诿道:“娘娘言重了,赛罕和奴婢平日里相处融洽,她生病了,奴婢当然要照顾她,奴婢自知无功,不敢当得娘娘这一杯。”
苏代轻笑一声,眸光流转,直至折颜才停下,折颜会意,皱着眉头道:“懿妃娘娘说你有功,你就是有功,娘娘亲自敬你一杯,你竟还这般推诿,莫不是对懿妃娘娘心怀不敬?”
平儿慌忙跪在地上,双肩止不住的颤抖:“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奴婢从不敢对懿妃娘娘心怀不敬!”
一旁弯着腰的项翰海也看向她说道:“既然如此,娘娘敬你,你就该受下才是。”
平儿支支吾吾想要说些什么,可嘴唇嗫嚅了半晌还是说不出口。只是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终于出声了,却还是“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