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行宫玉华台已有三日,苏代被分在了栖鸾殿。听珧芷说,栖鸾殿在往年本都是凝妃的住所,如今分给了苏代,凝妃只能退居景致不如栖鸾殿的华音殿。
滢心挽起凝妃如墨的青丝,小心翼翼道:“娘娘今日可要梳个望仙九鬟髻?”
凝妃怔怔的盯着面前菱花镜,不冷不淡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本宫记得,栖鸾殿里的镜子是螺钿镜,上面雕着百鸟迎春,华丽秀美。”
滢心手微微一颤,不想却拽疼了凝妃,她慌忙跪下:“奴婢该死,求娘娘恕罪。”凝妃素手轻轻抚上尚未梳好的发髻,唇角牵出三分轻笑:“你们这些做奴才的,做错事只会求主子饶了你们。若是本宫不饶了你们,倒像是本宫不近人情了。”言罢,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寒光。
滢心慌忙磕头,声音颤抖:“奴婢不敢。”
凝妃轻笑一声,并不说话。越是这样,滢心内心便越是恐慌,自打来了玉华台,凝妃居华音殿后,整个华音殿里伺候的宫人无不是战战兢兢的,唯恐触了凝妃的忌讳。
潋阳从殿外撩起珠帘而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她不禁蹙了蹙眉,上前替凝妃挽着未梳好的发髻,开口道:“娘娘,众嫔妃皆已到了此涟水榭。”
凝妃笑意不及眼底:“那便让她们先候着。”潋阳看了眼仍战战兢兢跪着的滢心,说道:“滢心做错了事,娘娘打算怎么罚她?”
凝妃凤眸瞥了眼滢心,淡淡道:“手不灵活要好好治治。都说十指连心,便叫那银针好好教教她规矩。”话音刚落,不待滢心求饶,殿中的小太监已将她拖了出去。
潋阳将发髻挽好,又从妆奁中取出玉垂扇步摇,问道:“娘娘今日可要带这支步摇?”凝妃微微颔首,又说道:“将陛下赏的鸽血红宝石耳坠取来。”潋阳取出耳坠帮凝妃戴上,笑道:“这对鸽血红宝石耳坠衬得娘娘肤白胜雪,与发髻间的玉垂扇步摇也是极相配的。”
凝妃素指轻抚上耳垂上的坠子,一双凤眸中盛满了讥诮:“摆驾。”
众妃嫔齐聚太液池旁的此涟水榭,环肥燕瘦,笑语盈盈,苏代静静地坐在桌边,唇角挂着三分客气的浅笑,耳边尽是一众低位宫嫔的奉承。盛寒安远远地瞧着众星捧月般的苏代,不由嗤笑一声。
“贤贵妃驾到。”随着司礼太监的高唱,苏代并着众妃嫔忙起身行礼:“拜见贤贵妃娘娘。”
贤贵妃温和一笑:“妹妹们不必多礼,快起来吧。”说完眸光流转,却没瞧见凝妃的身影,遂微微笑着问道:“怎么不见凝妃妹妹?”
盛寒安上前一步,抢先一步回答道:“姑姑,凝妃还没到呢。”言罢,扫了苏代一眼,复而若有所思道:“只怕凝妃心里正恼着呢。”
贤贵妃闻言,眉头不着痕迹的蹙了蹙,却依然笑盈盈的说道:“安儿不得顽笑。”说完,便对着身旁随侍的暮年吩咐道:“暮年,你去瞧瞧。”暮年领命而去。
待众妃嫔坐下后,贤贵妃命宫娥将瓜果点心皆摆了上来,又上了今夏司酿司呈上的蜜酒,笑道:“这是司酿司新呈的蜜酒,味道清甜,众姐妹尝尝。”
正说着,凝妃的仪舆从远处走了过来,淑美人眼见,笑道:“凝妃娘娘来了。”盛寒安闻言,抬眸瞥了眼苏代,似笑非笑的说道:“懿妃娘娘,凝妃来了。”苏代淡淡端起酒樽:“盛婕妤倒是热心。”
“本宫来迟了,倒不想叫众姐妹在此等候了。”只听凝妃笑声婉转。
贤贵妃笑着开口道:“你来迟了,必要罚酒三杯。”凝妃莞尔一笑:“好,谁叫本宫来迟了呢。”言罢端起酒樽将樽中蜜酒连饮三杯,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面庞因饮了酒而粉腻酥融娇欲滴。
淑美人笑道:“凝妃娘娘好酒量。”凝妃一甩衣袖坐了下来,朱唇轻启笑道:“不过是些蜜酒,却也不醉人。”
玉嫔掩唇轻笑道:“凝妃娘娘这是自谦了,记得陛下还曾赞过娘娘的酒量呢。”
凝妃微微一笑,素指轻轻抚上耳垂上的坠子。莫贵人惊讶的说道:“凝妃娘娘的耳坠好生精致。”玉嫔抬眸一瞧,笑道:“那是自然,凝妃娘娘耳上的坠子可是缅甸进献的鸽血红宝石,整个璃宫只此一对,陛下道凝妃娘娘双耳形美,佩戴鸽血红宝石耳坠更是惊艳。”
凝妃闻言,只是笑而不语,苏代心中暗暗思忖,凝妃这是在向自己示威?偏生盛寒安也接茬掩唇吃吃笑着说道:“是啊,陛下当时赏了凝妃娘娘这对耳坠,倒叫宫里的姐妹们都好生羡慕呢。”
贤贵妃笑道:“玉华台的太乐署新排了一支舞,今天本宫便邀了众姐妹前来观赏。”
只见暮年拍拍手,水榭前袅袅走出十余名舞姬,皆是一袭红色舞衣,柔情绰态,绸带轻舞。
一曲舞闭,贤贵妃笑道:“赏。”众舞姬忙行礼谢恩,为首的舞姬走上前盈盈一拜,眸含秋水:“奴婢谢贵妃娘娘恩典。”
凝妃笑道:“每年玉华台都会排些新舞,今夏来得迟了,舞蹈却编排的更细致了。”说到这里,凝妃唇角含笑看向苏代,一脸担忧:“今年陛下被乃蛮部的政事拖着,避暑的时间倒比往年要推迟了些。不过毕竟是懿妃妹妹的母族,想来懿妃妹妹心中更是忧心。”
凝妃这话说的极有意思,苏代微微一笑:“姐姐记错了,我的母族是乌珠尔沁,倒不是那乃蛮部。”
闻言,凝妃拿了帕子掩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