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对上她的目光,胥珩便一改方才天真无邪的模样,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她。
“哥哥走的前一天,等了你许久也不见你过去,后来他便给了我这个,要我递给你。”胥珩见她眸光怔忪的盯着他递过去的书信,却迟迟不接,便将书信放在了桌上,继而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镯子压在书信上,“这也是哥哥给你的。”
“这是什么?”苏代眸光落在那只翠色的玉镯上,朱唇轻启淡淡问道。
“这个镯子和你腕上的那只是一对,一翡一翠。”
听他提及她腕上的镯子,她唇角不由牵起一丝苦涩的笑意:“本是有缘无分,又何必惦记?”彼此相忘于江湖,也许才是最大的成全。
“代姐姐已经忘了哥哥?”胥珩眉心微微蹙起。
“是,已经忘了,对他对我都好。”苏代眸光从那只翠色的镯子上移开,淡淡说道。
胥珩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苏代却像是被人看出了破绽一般,心中竟有些着恼,不由出声问道:“你笑什么?”
“你若是真的忘了我哥哥,为何又要戴着他送你的镯子?”胥珩的眸光似笑非笑的落在她白皙的手腕上,那上面正是一只质地通透的翡色玉镯。
苏代有些气恼的别过脸,闷声说道:“你以为我想戴的麽?若不是拿不下来,我现在又何必戴着这劳什子?”说着,抬手就要去褪手腕上的镯子,可惜腕上被蛮力弄得通红一片,镯子还是稳稳当当的戴在她的皓腕上。
胥珩见状,忙上前按住她的手,眸光里隐有一丝异色一闪而过,唇角却牵出一丝笑意道:“这可不是什么劳什子,这是我母后给她未来儿媳妇的。”
苏代整个人顿时像是被人闷声一棍,怔怔的愣在了原地,嗫嚅着双唇,久久也说不出话来。
“你……说什么?”苏代知道自己明明听清楚了他说的话,可还是压抑着心里的动荡问出了声。
“这是母后让哥哥给她未来儿媳妇的,哥哥却将这一对都送给了你,说明他心里已认定了你。”胥珩坐回凳子上,漫不经心的说道。
震惊太大,她原本以为这镯子不过就是他送的罢了,却没想到其中竟还有这么一层,可是这又如何呢?
他和她终究是没可能的。
胥珩站起身,瞧了瞧外头的天色,开口道:“我也该走了,一会儿代姐姐让元宵自己走回去吧。”他不能在这里呆太久,毕竟不合礼数,他不想让代姐姐为难。
“明日木兰围场秋狩,代姐姐会去麽?”
“会的。”苏代微微颔首说道。
“那就明日见,代姐姐。”胥珩一瞬间又恢复了小孩子天真无邪的样子,一双眼睛里满是纯真。
苏代含糊的答应了一声,她整个心神皆有些恍惚,眸光若有若无的落在桌上的那只翠色的玉镯子上。
胥珩走到门边时,忽然驻足回眸,眼中盛满了狡黠:“代姐姐,我多嘴一句,那只玉镯究竟真是太紧了取不下来,还是代姐姐内心里是抗拒将它取下来的?”说完,他又轻笑了两声,未待苏代回答,便转身离去了。
苏代怔怔的看着他门边,他的话在她的心头产生了巨大的震动,是啊,究竟是真的取不下来,还是她不想取下来呢?
若问本心的事,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人不就是如此,明明心底想的是一回事,可面上却还是极力否认,许是觉得否认了,事实的本身也就变了,可是真的变了麽?
她心里真的认命了麽?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苏代不禁微微阖上双眸,抬手揉了揉太阳**,须臾,她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还是桌上那只翠色的玉镯,只是这次,她的目光却被玉镯压着的那封书信吸引了。
她略有些颤抖着手去拿那封书信,熟悉的笔迹让她鼻尖一酸,心底满是苦涩。
信中说了让她等他,还说了希望她能喜欢那一对玉镯。
她压抑着心里的悲凉,徐徐起身,走到熏香炉旁,将那封书信靠近燃着火星的熏香,顿时燎起一簇火焰,吞噬了整封书信。
眼角隐隐有些温热,一滴泪水噼啪的落了下来。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并着说笑声,渐渐走近。
苏代忙抬手抹了抹眼角,唇角牵起几分牵强的笑意,缓缓走到罗汉床旁坐下。
赛罕和元宵端着两盘果条走了进来,一进门,却只瞧见苏代一人坐在屋里,不由咦了一声:“公子玙人呢?怎么不见了?”
苏代抬眸望向她们,微微一笑道:“他方才走了。”
元宵一听,不由小声嘟囔了一句:“走了也不说一声,哪里……”有这样的主子。
她最后几个字在苏代笑盈盈的目光中,生生咽回了肚子里,两颊顿时染了一层红霞。
苏代笑了笑,看来这三年的朝夕相处,元宵已经不怕胥珩了,她不由想起刚开始的时候,元宵对胥珩还是挺敬畏的,不过这也是因为胥珩平日里总是会扮猪吃老虎,赛罕便上过他的当。
看着是个天真无害的小孩子,背过身去心里也算计的不少。
不过这也不是他想选择的,他在异国做质子,这样的身份本就让他如履薄冰。
想到这里,苏代不由轻轻叹息一声,能和元宵这样相处,看来元宵也是难得让他信任的人吧。
“你一会儿和元宵一同将果条送过去,正好我这里也有些东西想带给他,方才光顾着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