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东顺她腻滑美妙的颈子往下看,失了神,抬起头来,与她目光相对,一时呆住了,竟不敢回答。
昭颜系好纽扣,冷冷续道:“孤儿的事情,让人们记起了另外一件事情。白熊在蛮夷之中传播‘行之道’的时候,从不隐瞒他重生的遭遇,反而详细讲述自己‘割肉刻骨还国王,而真灵求全于魔王之侧’。白熊告诫人们,他在凌迟处死弥留之际将白氏宗族,不分老幼献祭给魔王别西卜,因而获得了魔王别西卜的力量,这才得以重生。所有的人都愿意相信白熊,这是因为,在白熊重生的同时,中央之国战士村的白氏宗族,一夜之间全部蹊跷地失踪了。现场十分诡异,地面跌落着一套套的衣服,从内衣、袜子到外套、头巾,一件不少,仿佛一瞬间穿衣服的人化成了气儿,飞走了。在京城做大官的白氏宗族也如此,侯门深院一夜之间都成了空宅,主人失踪,仆人不是逃跑就是发疯。述律王妃白氏,传说她死在国王波鸟生破的剑下,然而有人在凌迟行刑的观礼台发现一套她的衣裙,只见衣裙完好却不见骸骨,便猜测她是死在观礼台。原来,白氏宗族从老人到婴儿,都被魔王别西卜化成了怨灵,连尸首都没留下。人们以为,这些怨灵统统被送入地狱,成了别西卜的食物。”
这时雪橇行进的速度更慢了。显见是这片枯木林愈发茂密。
端木东心中不安,道:“可现在看来,事情并非如此了?”
昭颜道:“是的。这些怨灵飞向四面八方,附在了胎儿体内,化作脆骨,降生到世间。所以,这些施暴的孩子才有奇怪的脆骨,脆骨上还有别西卜封印。魔王别西卜为什么要放任这些怨灵留在世间呢?”
端木东道:“你看着我,我怎么知道。”
昭颜嗯一声,点头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端木东来到这块遗忘大陆,不到半天已几经生死,恨悔交集,此时听她这样说,不由热血翻涌,大声道:“无论知道什么,我也绝不会杀你!”昭颜道:“你想杀我,凭你的本事,反正也做不到。”端木东险些被她噎死,心凉透了。
昭颜续道:“除了孤儿院,在民间,许多家庭里,发现了更多的有这种脆骨的孩子。暴怒的父亲不顾母亲的苦苦乞求,杀死了自己的孩子。有些孩子则是被可怜的母亲偷偷放走,也有些自己逃了出来。这些孩子成了整个世界的弃儿和公共敌人,等待他们的是惨死的命运。可人们只顾着清除自己身边的怨灵,生怕受到牵连,却没有去想,这些怨灵是不会死的。杀掉一个孩子,怨灵会立刻离开那小小的尸体,附生到另一个新生婴儿体内,就又是一个孩子。每到仲春、仲秋时节,怨灵就密集地活跃起来。被附生的孩子会感到体内升起狂乱恶毒的意志,让他们去做可怕的事情。要是不遂这怨灵的意,便会通体燥热、呼吸困难,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真是生不如死。这些孩子大多自发地组成了帮会,大大小小许多帮会,成了社会的敌人。”她声音更冷,更肃杀。“怨灵在孩子们身体内轮回,就像树叶一年年的轮回。每逢深秋,苍绿的树叶变红,在生命最后的时光焕发出五彩缤纷,这些孩子也该有他们的璀璨。有一年的深秋,正是苍绿的树叶变成桔色、黄色和红色,在短暂生命最后的时光变得五彩缤纷的时节,干枯的叶片在夕阳长长的余晖下显得光辉灿烂,那些落在地上的就汇成了一条华美迷人的河流。沿这条林中小路,两匹肥壮的骟马拉着一辆大篷车,走得不紧不慢。车轮压过枯叶,发出扑簌簌的声音。林中小路豁然开朗,马车抵达一座废弃的喷泉。不远处,落叶覆盖了昔日皇家的宏伟建筑,挂满藤蔓。喷泉已毁,只剩巨大参差的台阶,都是产于翡翠山的御用青石。驾车的是一位俊逸的男子,身材健硕匀称,看面容在三十岁上下,可两鬓却已发白。这位男子停下马车,默默地凝视着废弃的喷泉,目光变幻,脑海中映出昔日的无限荣光。这时,马车篷的布帘子突然被掀开,从马车里一下露出十几个小脑袋来。”昭颜粲然一笑。端木东见她美丽的脸上,罕见的露出如此孩子气的笑靥,不禁看呆了。只见她朱唇上勾,眸子中却滚下两行清泪。
昭颜续道:“这些孩子都好奇地打量着废弃的喷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捅我一下,我捅你一下,唧唧咕咕,说笑起来。一个孩子终于忍不住,鼓了半天勇气,大声问道:‘平野院长,这是哪儿啊?’这位叫平野院长的男子沉静地说:‘王宫。’孩子们更加好奇了,他们都是在野外长大,与动物、树木为伍,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叫‘王宫’的东西。这大胆的孩子奶声奶气地问:‘什么是王宫啊?’平野院长说:‘王宫就是王者居住的地方。孩子们,你们记住,这里是波鸟生的王宫,所有波鸟生一族光辉灿烂的过去都记录在这里。’孩子们不屑说:‘可它现在很破啊!’平野院长说:‘所以我要让你们记住它。因为我们,我,波鸟生平野,和你们所有的兄弟们,我们活着的目的就是要光复波鸟生的荣誉!’平野院长眼中已经饱含泪水。孩子们都呆住了,有几个女孩子眼圈一红,身不由己地哭起来。接着,所有的孩子都哭了。这时,几个身着华服的青年男女,骑着骏马,有说有笑地走来,身边有男女仆人担着食盒,是秋日远足的游客。平野院长低声命令孩子们道:‘回篷里去!’随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