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黎阳城的这一路上,都安静得出奇,素兮盘算着,约莫明儿晌午便能赶到富州黎阳城。因为赵无忧的身子不好,是故便领着东厂锦衣和素兮等人,去镇子上住客栈。
御林军则在镇外安营扎寨,坐以待命。
赵无忧病得厉害,入夜之后便有些发烧。好在她已经习惯,是故即便身上高热不退,脑子却还是清醒,没到那种晕厥不醒的地步。
素兮在旁伺候着,拧了把冷毛巾覆在赵无忧的额上,“含音已经安排妥当,她的身子还得养着,免得到时候出了岔子。”想了想,素兮便有些费解,“云筝说,公子近来很少犯病,怎的出了京城就这般虚弱?难不成是水土不服?”
“不是!”赵无忧轻叹一声。
素兮犹豫的望着赵无忧,“公子可还撑得住?”
“明儿就能到黎阳城,有什么受不住的。”赵无忧瞧了素兮一眼,“对了,陆国安呢?”
“他在布置防卫,这客栈里如今都是咱们的人,公子身为皇命钦差,是该小心谨慎的。”素兮没敢将自己的怀疑说出口,免得累及赵无忧多思多想,“公子累了吧?若是累了便歇着,卑职守在你床边。”
赵无忧的确是累了,是以无力的点点头,阖眼安歇。
门外,陆国安谨慎的守着,千岁爷是真当上了心,否则不会这般偷摸着送了赵大人出城。既然是千岁爷上了心的人,那他就得拼死守着,若然有个闪失,估摸着死一百次都不够消千岁爷的心头之恨。
想到这儿,陆国安喉间滚动,但愿今夜无妄无灾能平安度过。
然则这世上的事,还真就这么邪乎,你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上半夜的时候,什么事儿都没有,可到了下半夜,却隐隐有些异样。客栈外头安静得出奇,这种格外的安静。反倒让人心里不安。
素兮开了门,陆国安还守在外头,当下问,“怎么了?赵大人有事?”
“没事!”素兮面色微紧,“你听见了吗?”
陆国安侧耳去听,“什么都没有。”
“没错,什么都没有。”素兮抿唇,“上半夜的时候还能听到虫鸣鸟语,可是现在呢?”
陆国安握紧了手中冷剑,“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这客栈里里外外都是东厂的锦衣和尚书府的影卫,按理说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心里打鼓,这七上八下的忐忑,难免教人不安。
“你守着赵大人,我去看看!”陆国安道,“若有什么事。先带赵大人走,军队就镇外。”
“好!”素兮颔首,快速合上房门,回到赵无忧身边。
赵无忧本来就睡得浅,素兮与陆国安的对话,她早已听见,是以已经坐起身来。高热未褪,四肢疲软无力,实在是使不出劲来。
“公子?”素兮急忙搀着赵无忧。
赵无忧穿上外衣,“我都听见了,随时准备着!”这种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遇见,早前历经无极宫之祸,不也是这样的出其不意吗?
穿好衣裳,赵无忧面色苍白的望着素兮,“你怕什么?若真当有事也是冲着我来的。”她苦笑两声,“自己种的因就该自己受着,若天要亡我,谁都拦不住。我吩咐你办的事,都办好了吗?”
“是!”素兮俯首,“按照公子的吩咐,该有的准备都随时候着。”
“那便是了。”赵无忧面无表情的坐下来。
素兮为赵无忧倒上一杯水,“公子放心,即便卑职拼得一死,也必定守护公子周全。”
清浅的吐出一口气,赵无忧抿一口杯中水,二人静静的等着外头的动静。偌大的客栈,透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息,谁都不知道在日出之前,还会发生什么事。
陆国安也觉得格外诡异,这客栈里里外外都是自己的人,可为何总觉得有股阴森森的感觉?东厂的锦衣们,也是觉察到了异样,一个个面面相觑的坚守岗位。
见着自家千户从楼上巡视到大堂,心里头便更加谨慎起来。
猛然间,窗外传来忽然巨响。惊得素兮快速起身走到窗口,推开窗户往外看。
赵无忧抿一口水,眸色微沉,“没什么,不过是夜鸟惊飞罢了!”放下杯盏,赵无忧徐徐起身望着面色微恙的素兮,“夜鸟惊飞,是要出事了。”
“公子,咱们马上出镇,跟御林军汇合!”素兮冷然。
“怕什么。”赵无忧笑得凉薄。“他敢来,我就敢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素兮握紧手中冷剑,“若是卑职自身生死倒也罢了,卑职不放心公子。”
含音在外头敲门,她本也是习武之人,是故对这种事情还是有感觉的。这种太过安静的氛围,让人心慌意乱。所以对方是在打心理战术,像极了当年的四面楚歌。
“如初?”含音进得门来。
“坐吧!”赵无忧望着她,苍白的脸上泛起少许笑意,“怕了?”
含音抿唇,“这动静不太对,约莫是对付你的。”
“无极宫的手段,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赵无忧轻咳两声,面色愈显苍白憔悴,“这让我想起了昔年霸王,守城而不出,张良没奈何。却闻四面楚歌声,动摇军心以至不战而降。你们说,跟现如今的状况是不是有些不谋而合呢?”
“公子的意思,是有人要引咱们出去?”素兮凝眸。
轻轻的放下杯盏,赵无忧轻叹一声,“赵无极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呢!上一次我挨了他两刀,这一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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