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忧轻轻的咳嗽着,见着是个病秧子,却来这里堂而皇之的捣乱,所有人自然是看不过眼的。
“滚出去!”底下人开始叫嚣着。
听得这话,赵无忧不气不恼,依旧淡然优雅的坐在那里。她高不高兴,没人能看出来。不过此刻,她修长如玉的指尖,正百无聊赖的在杯盏口上,绕着圈圈。这是她在对他们的不礼貌,表示了少许不悦。
素兮是知道赵无忧的脾气的,所以这个时候。更是眸色锐利的掠过在场的所有人。
“谁说让我滚出去?”赵无忧问。
不少人都在怒斥她的不请自来。
“素兮,把人都记下来。”赵无忧笑得凉凉的,“我这人就喜欢秋后算账。大家有话赶紧说吧,免得到时候说我不给你们机会。”
族长骤然回过神来,慌忙上前行礼,“参见赵大人!”
赵大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懵逼当场。
“族长何必客气,我又不是宋氏族人,你躬行大礼会让我受宠若惊的。”赵无忧一脸愁容,却只稳如泰山般的坐着。
猜到了赵无忧的身份,族长哪敢再起来,这会子早就吓得去了半条命。
族长依旧躬身,赵无忧没让他起来,他哪敢起身。纵然身在金陵,身为宋氏族长,又岂会没有听过赵无忧的大名。赵嵩独子,心狠手辣,九岁成名。十三致仕,君王钦点,身居侍郎。此后凭着凌厉的手段,除章家党羽,与父联手平步青云。
将章家拉下马,最后斩草除根。让章家九族皆灭。
赵嵩一人独掌内阁大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父子两个权倾天下,成了皇帝眼中的肱骨,天下人眼里的小皇帝。
这样一个赵无忧,谁还敢把她看做病秧子?
病秧子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而且,病秧子心眼很小。
没听到她方才说的吗?都记下来,还得留着秋后算账。
听得这些话,便是给族长十个胆也不敢起身。
族长一直躬身,所有人都有所意识,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白衣少年郎,只怕身份地位很不简单。四下一片万籁俱寂,谁也不敢吭声。
族长道,“老夫不知是赵大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赵大人莫要与我们这些乡野小民计较。”
“起来吧!”赵无忧幽幽然开口,夹在指间的杯盖落下,发出清晰的脆响,换来屋内更安静的死寂。赵无忧轻叹一声起身,“庄主已经见过我,也就是说,我今日所言皆是老庄主宋谷的意思。诸位放下当年的成见,静下心来好好听着。”
语罢,她缓步走上了族长的位置。
翩翩少年,眉目间英气毕现,眸中幽冷无温。她出身官宦世家,与生俱来的官宦之气。若论摆官威,她还真不逊于任何人。丞相府的官威,岂是人人都学得会的。
“诸位都是宋氏族人。按理说七星山庄的庄主之位,的确该由你们来决定。我一个外姓人,不适合插手家族内部之事。如大家所见,大公子二公子争夺不休,不管选那位当庄主,都会有一场恶战。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你们也不想看到七星山庄兄弟残杀的结果吧?”赵无忧面色凝重。
“至于五公子,他的武功你们都看到了,也都被天下人所认可,比武竞选他已经赢了。”
底下人道,“可他的出身”
“所谓的出身,是你们强加在他身上的枷锁罢了!不管四夫人早前做过什么,也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在老庄主那里,早已承认了五公子的身份。”赵无忧美眸眯起。
族长深吸一口气,低哑着嗓子开口,“可是他姓钟,他叫钟昊天。”
“指鹿为马的故事,族长觉得很有趣?”赵无忧问。
音落,族长一愣,当下没了话语。
“我不管他姓什么,他骨子里留着宋家的血,是宋家的儿郎就有资格继任七星山庄。”赵无忧的眸,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她是朝廷中人。又口口声声老庄主之言。
虽然难以服众,但也没有人敢有异议。
赵无忧也不是傻子,没有异议不代表承认,有些沉默中的爆发,还在酝酿之中。她想让钟昊天继承七星山庄的庄主之位,看样子还是有些困难。
这些个老顽固,心里都有各自的算盘。说是为了七星山庄着想,其实都盘算着,把谁的领头人推上高位。如此一来,对自己的利益更有裨益。
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愣是没有人开口驳斥或者赞同。僵局的到来。让赵无忧觉得很不痛快,如果这里不是金陵城而是京城,她自然不会允准这样的局面存在。
强龙,不可轻压地头蛇。
蓦地,门开了。
逆光里,赵无忧眯起眸子看着那颀长的黑影。在门口微微顿了顿脚步。如同神临,轻而易举的将世人的眼光,悉数集于一身。
华贵的黑靴落在地面,那一步一顿的万千风华,凝于眉间,释于全身。举手投足。几番风雅。
穆百里属于那种,不管走到哪儿都能占据焦点之人。
抬眸扫过屋内众人,眉眼间的似笑非笑,带着少许轻蔑。对上赵无忧时,又将这清冽微光淡为温柔备至,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教人看不透也猜不透。
万籁俱寂的世界里,她只听见他沉稳的脚步声,步步近前之音。
终于,他走到了她跟前,“赵大人似乎遇见了难处。也不知本座来得是否及时?”说这话的时候,他低头近距离的对上她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