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个儿要参加家宴,卫子晋不能去,云小花多少有些紧张,心里一直想着明个儿自己该怎么做好,她对卫家几人的脾气和性格都了解的,明个儿若是为了卫子晋专宠于她要敲打她的话,她该怎么驳回去。
这时卫子晋又爬在那儿,看她又坐回床上神色不定,便说道:“明日家宴,你什么都不用想,祖母若是训你,你便忍着,吕氏若是训你,你只管反驳回去,闹越大越好,事后怎么收拾,我自会处理。”
云小花忍不住啧啧两声,祖母训她就要忍,吕氏训她她就可以大闹卫家,左右她的感受是其次。
卫子晋见她啧了两声就脸色发黑,心中一叹,她就是听不懂话,估计又想岔了。
“我说祖母训你必有她的深意,未必是针对你,你听我的,我也是为你好。”
云小花冷笑一声,“为我好?你们卫家都是一个样,谁都可以舍就是利益不能舍,事事算计,家不成家,真情更谈不上,眼里只有钱。”
云小花本来还要再继续说几句,看卫子晋黑沉冷郁的脸,于是停住了嘴。
“你就不能少说点吗?”卫子晋说了一声便转过头去。
云小花终是忍不住,“说什么好听点,商人一切以利为重,骨子里就是。”
卫子晋不说了,云小花也觉得无趣,其实又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不知为什么又扯到这上面来,说得也刻薄了。
云小花决定下床去,去院子里透透气,陪了他一天一夜就没有动。
卫子晋听到声响连忙转过头来,“你去哪儿?”
云小花瞪了他一眼。
“你要回去了?”卫子晋看着她。
“我上院子里透透气。”云小花穿上绣鞋就走了出去。
来到院中,她看着落日余晖,头脑清醒了些,吸了两口气,心里还是存了郁气,今天忽然说出这么多话,心情没有好反而更加郁闷。
这个院子里也尽是回忆,许多美好的回忆都在这儿完成的,前世刚成亲那些日子,她推着轮椅,两人走在花园小道上,时不时还在石亭里休息一下。
花花草草都是记忆中的模样,两世她都住在主院,卫子晋住在书房小院。她想不明白,怎么说他也是卫家嫡长子,若不是双腿有疾,那绝对是卫家家主的继承人,他怎么就放任她住主院而自己住偏院,竟然没有半分委屈,真要落到外人眼中,个个都会以为他宠着她。
她是最清楚了,他其实并没有对她动心,或许曾经也曾被她的美色所迷惑,但靠得越近,看得越清,就慢慢的失去了兴致,所以后来两人才越走越远,她逼着他写休书的时候,他的双腿已经萎缩的不成样子,基本夜夜都会痛醒。
前世丘乙与他相识,也曾帮他诊治过,那时她悄悄躲在门外听着,丘乙说他的腿疾是中了毒,时间太长,毒已入骨髓,冶不了,最残酷的是他可能活不过三十。
卫子晋当时听到这话居然没有悲伤,甚至送走了丘乙,他依然温和的与她吃饭,教她识字,若不是她真的听到了这些,她也不会有半点怀疑。
卫府就是个吃人的地方,云小花听到卫子晋是种的毒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吕氏下的毒,那老妇若是弄死了卫子晋,她的儿子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卫家的长子,就可以继承卫家家主之位。
当初卫子晋听丘乙先生说卫美莲之病活不过二十,那时她十八岁,十九岁那年去了,云小花居然看到卫子晋流下了眼泪。
卫美莲有先天的心痛病,能活到十九也是因为卫府的实力,用最贵的药好生养着,就这点上,吕氏不敢苛刻,但现钱上却把二房三房管得死死的。
云小花想卫子晋种的毒,借助卫府的人脉不可能冶不好,天下良医何其多,丘乙只算其中一个,那时云小花没有顾及自己偷听的事实,还直接让卫子晋把丘乙的话闹到族里去,卫子晋当即生了气,并派人把她赶出了小院。
云小花坐在石亭里望着园子里的花入神,想起上一世便是鼻子一酸,再看这世卫子晋为了给她弄来荔枝而受家主罚,好不容易到手的差事也没了,这么爬在床上与上世病发时竟如此的相似,使她触景伤情。
云小花起身,拉着绿离往花园尽头的荷池走去。
两人围着荷池摘了不少荷花和初露尖的莲蓬,就这样满满摘了一束,捧着回了院子。
室外候着的杏雨和含香看到去而复返的主仆俩,眉间一喜,又见她捧了一束荷花过来,两人已是不言而喻的高兴起来。
待人进去,含香忍不住感叹:“还是云娘子得公子欢心,咱们就没有想着摘一束花放到室内让公子心情舒畅些。”
杏雨白了她一眼,“花也要看是谁送的,你我送的,指不定被公子嫌弃,毕竟那只是荷花。”
那确是,园子里不知有多少名贵的花,论美姿论香味都比荷花好,云娘子摘荷花也就算了还把刚露尖的莲蓬也摘下来,不知有什么看头。
杏雨没有她这么多感慨,而是拿了花瓶进内室去了,含香到这时才反应过来,在后头吐了吐舌,好在云娘子这个主母很随和。
室内,云小花刚进门,卫子晋就侧过头来了,云小花微微惊奇,这人的听觉这么强,前世只听说练个武功的人听觉会异常的灵敏,他又是怎么练出来的。
卫子晋看到她进来眉眼就舒展开来,又看到她手中的花,一时间不知她是摘给他的还是来向他告别准备捧回去的,提着心等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