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姐弟两是生活在最繁华、最热闹的的京都,但两人都没逛过街。大的是女子,小的还小,家里管得严。乍一得自由,即便是小小的茶树镇,两人都逛得兴致勃勃的。
沈文远虽说有几分沉稳,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一到街上,孩子天性都被激发了。瞧着什么都稀奇。农户编的草鞋、书生画的山水图、女子打的络子……他都要挤上前去看一看,摸一摸。
逛过一次的沈木木就在旁边给他讲解。
茶树镇的集市不大,姐弟两逛完一圈没费什么时间。被子比较大,抱着也不好买其他东西。便先去成衣店,给小家伙衣服,带他离开大伯家的时候,是什么东西都没带。
这个时代的经济应该是比较发达的,做生意的人很厉害。两人刚到门口呢,一高一矮两个伙计就迎上来了:“老板,里面请,里面看。”
很是热情,沈文远被唬了一下,见姐姐进去了,才赶忙抬脚跟上。
店里的衣服类别很齐全,孩子、大人的,粗布、绸缎的,男人、女人的。沈木木一样一样的看过去,记住了大概的颜色、款式和布料。末了,就给小远买了一套粗布短裳。她自己没觉得不好意思,那两个一直在旁边讲解的伙计也愣是表情都没变一下,恭恭敬敬的送了两人出门。
嘿,这个时代商业果然厉害,这样的服务态度即便是现代也不一定能享受到!
小远知道是买给他的衣裳,说什么也不让姐姐拿,一出门就自己要过来提着了。九岁的年纪,在现代也就是上三年级的孩子,小远懂事得令人心疼。
沈木木觉得九岁的年纪太小,可人家明显不这样认为,他已经把自己当做大男子了!沈木木给他买了一根冰糖葫芦,明明喜欢得不行,硬是攥在手里,等人少的地方,才迅速的叼一个。坚决不肯像其他孩子一样边走边舔!
她发现自己一和小远待在一起,就特别容易感性,分分钟母爱泛滥。自己莫名其妙从现代穿越到陌生的古代,她也没有那么多感慨,也是怪了。
该买的都差不多买齐了,姐弟两才绕路去买被子。路上,一群人围着看热闹,里面不时传来喧闹声。
沈木木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这种热闹更不愿意凑:围观打架很容易被误伤的。何况她还带着弟弟呢,打架这种事血腥暴力,实在少儿不宜。上次逛街时就见过有人在路边围观打架,沈木木以为这次也一样。
驻足需谨慎,围观有风险,目不斜视的就要过去。
听到里面隐约传来叫骂声,“谢老三……挨……刀……”
呃……
“谢老三?挨刀?”好像是骂她家那口子的?
沈木木踮着脚往里面看,只见人群中央,躺着个满脸血的人,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旁边一个身材圆润的中年妇女,抱着谢予的脚,一个劲儿的嚎叫。胖妇人旁边蹲着个年轻人似乎在劝导,但明显左右不大。
胖妇人一句话听不进去,翻来覆去就是两句话:“杀人了……谢老三,杀人了……”
谢予阴沉着脸,低头看那妇人。妇人跟他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些怯,转头看向围观群众,一个劲儿的要他们评理。
“松开!”谢予抽了抽脚,没成功,反而被抱得更紧了。
前面说了,谢予是个没耐心的,好言相告,人家不听。他就没耐心和人扯犊子,他的人生信条里也没有女人、孩子不能打这种话,一脚揣在胖妇人的胸口上,把人踹了老远。
那一脚肯定揣得不轻,被踹开的胖妇人半天爬不起来,真真是丝毫不怜香惜玉。
“爷开赌坊就是开门迎客的,这王大要进来,爷没有拦着的道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王张氏,你儿子被讨债的打伤了,跑我门口哭丧什么?!”
“爷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不听,咱们便只有衙门见了!”
谢予对地上的妇人说了一通话,转而用阴狠的目光在围观人群中扫视了一圈,“爷今儿也说一句话:爷赌坊开门就是做生意的,不管钱的来路。再有人说爷赚的黑心钱,谁他娘的想找爷的晦气,咱们衙门见!”
“都散了,围在这里做什么!挡爷财路呢?!”围观群众生生被吓得后退了一步。沈木木没动,她的目光便和谢予直直看过来的目光对上了。谢予皱了皱眉,没说话,抿着嘴转身进去了。
沈木木抬头看了看牌坊:永利坊。
原地踌躇了一会儿,在围观群众散开的时候,沈木木牵着弟弟离开了。刚刚谢予那样,明显是心情欠佳,她就不上去凑热闹了。
人呐,得有自知之明。谢予对她可能有几分“性”趣,但绝不到心情不好的时候,还待见她的地步。经此一番,也没什么逛街心情了。沈木木带弟弟买了被子,早早的回了家。
男人晚饭也没回来吃。安置好了弟弟,沈木木便点了灯,拿了今天去布庄扯的布,就着灰黄的灯光开始剪裁。她嫁妆里少的东西,总得补上的。即便是花婆家的钱。
亥时左右,谢予才算忙完回家。他轻手轻脚的打开院门,看向卧房,便见那抹昏黄如往日一样点缀着黑夜,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下午见到那女人后,他就提着一口气,很是不得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