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哲哲的寝屋,豪格直接往文馆去了,见皇太极已经先她一步走出了府院,她唯有踉跄地追上去。
这次再不把话说清楚,真不知道他还会置气到什么时候。她可不想到了沈阳,也要一个人像个怨妇一样呆着。再说,他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拿来浪费。
她好容易追上他的步子,却也不敢打搅他,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一声不吭地跟在他后头。
这天阳光正好,金灿灿地洒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来。她便来了兴趣,一步步地踩着他的影子走着。
路上却巧遇了岳托贝勒,也是前来送贺礼的 。
岳托是代善的长子,但两人关系并不是太好,早前好闹出过分家的事情来。今日一见,他面貌生得与代善倒不太像,相比之下,是要更英气些的。一看就是个身手矫健,却也善言知礼的人。
“四贝勒,小侄特地来此跟你道喜。儿女双全,恭喜恭喜——”
皇太极接过贺礼,莞尔道:“哪里,倒是你同那哈达公主之女的亲事,到时可记得请我喝杯喜酒。”
“那是一定的。”
岳托正好看到了她,不免问道:“这位是……”
皇太极淡定极了,含笑着说道:“府上家眷。”
“失礼、失礼——见过福晋。”
海兰珠尴尬地立在那儿,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岳托没有太多留心,继续与皇太极聊道:“上次多亏四贝勒帮我鉴宝,那幅沈周的画作,如今我可好好地装裱了起来,挂在厅堂里。若非四贝勒慧眼识珠,我还真不晓得这是大家之作。”
“那画确实是幅好画,得好好珍藏才是。”
“后来佟额驸也瞧见了,缠着想要去。我看这是件宝物,哪里舍得给他。”
“……”
见他俩聊得正起劲,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倒是皇太极解了围,只道:“我还有些军务,这下就得走了。”才与岳托作别。
她愣愣地又继续跟着他,没走两步,他突然伫足,轻叹了一声,才转身来问她:“你跟着我做什么?”
海兰珠怯懦地问:“你……要去哪儿?”
“重要吗?”
“嗯……我以为你要回碧落阁,才跟着你的。”
皇太极俯首注视着她,“你想我去碧落阁?”
“想!”
他绷着脸,漠然道:“哦?我还以为你巴不得瞧不见我,巴不得我不要管你,好一个人自由快活……”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明知道他是在生气,却也无法辩解,好让他消气了去,只能晾在那儿干瞪眼。
“你不说,我可走了。”
她见状,连忙拉住他,不许他走。他力气自然是比她大,只是不想弄伤她,只好与她僵持着。
这都多少天了,哪里有这样记仇的人,生起气来,简直和十五六岁时一模一样。
没办法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是亘古不变的女人解决问题的方法。老祖宗的智慧,要好好学习发扬才是。于是她铁了心,咬了咬舌头,“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这又是作甚——”
皇太极一下有些张皇失措,他哪里遇到过这个情况,纵使知道她多半是在作态,却也无奈至极。从前他们冷战置气,就算是吵起来,只要把话说开,也就和好没事了。只是没想到,这次她宁愿哭天抹地,也不愿给他一个解释。
“好了……这可是大街上,像什么样子?你再哭下去,别人该说我虐待妻眷了……”
他心中一软,有些挫败地说道:“真是拿你没办法……我们回碧落阁去就是了。”
她一听,当即就破涕为笑,“那我们走吧!”
那天岳托请他去府上鉴宝,他起初只是怀疑,后来瞧见豪格也在岳托的府上,当即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其实不久前,范文程告诉他那串玉坠子不见了的时候,他就有过怀疑。是不是她其实早就记起来了,只不过不想让他们知道……不然她不会跟豪格这样亲近,更不会为了去祭拜褚英,而大费周章地来蒙他。然而转念一想,他却又想不出她刻意要隐瞒的缘由。
虽然他白天不去见她,但入了夜,批完公文后,他都会去碧落阁瞧一眼她的睡颜,才肯安心离去。
他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样生气。她跟豪格,本是舐犊情深,他虽然吃味,也不见得置气。但当猜到她多半是瞒着他去了东郊,之后又发现了她藏在床下的素衣,才五雷轰顶般动了怒。
别人,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忍过去,只有褚英不行。她对褚英的用情之深,已然是逾越到了男女之情。三番五次,都是为了褚英的事情,他们才会这样分分合合。他无法想象,为何十年过去了,她还执念着不肯忘。他无法忍受她心里还记挂着别人,记挂了那么多年,只因为当年在羊鼻子山行猎,他去晚了一步,才阴差阳错地让她进了大贝勒府,牵扯进这些恩怨里头来。
所以时至今日,他都不曾、也不敢问她,是否真的喜欢过大哥。他从没有对一件事情,这样没有信心过,没信心到宁愿不去知道那个答案。
想到这里,他竟是有些自艾了起来。但看着她一路冲他眉开眼笑的,多少气也化作了虚无。
谁让他就是喜欢她,在这世上,只喜欢她一人罢了。
回到碧落阁后,她殷勤地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