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昭知道,前世的时候除了恩人,还有另一人在这里。她不便打扰恩人与人商议事情,于是打算就此离开。恩人若是要与她共谋大计,定会来府里寻她。
陆然能悄无声息进姜府,恩人便能在姜府来去自如。
只是她却没想到,出现在门口的人,正是陆然。他的剑眉微蹙,脸上是难得一见的严肃神情。
在闻昭睁大眼惊讶看他的时候,陆然已经将门关上,却并没有放她出去。
原来,上辈子那个在楼底下接住她并叹了一句“可惜”的人是他……那么他是在可惜她的容貌吗,还是可惜他的据点被一把火烧得干净?
闻昭觉得自己的关注点未免太奇怪了些……
前世的陆然在她的心里的印象也就是一个年轻权重的宰相罢了,她对他的过去的了解仅限于别人的闲谈碎嘴。现在看来,早在承平十四的春天他们就遇见了,而不是她自己认为的进宫之后才看见他。
“阿寅,这就是我所说的那个姑娘,你的事也是我说与她听的,你要不舒坦就在我身上来几剑,嗯?”
方才那样严肃的好像昙花一现,陆然的面上又挂起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只是闻昭却敏锐地察觉到,他或许有些生气……陆然他这么说,是在为她掩饰?难道他就不想弄清楚自己为何知道这么多隐秘吗?
郭寅却吐出一口气,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姑娘你是何方神圣。下次应当说明白才对,省得我伤了我这个兄弟的心头好。”
闻昭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已经没有流血了。方才恩人本就没有打算杀她,这点划伤也是剑气所致。
下一瞬却被陆然捉住了手,他的脸上再次出现了严肃的神情,“别碰了,当心伤口恶化。”
陆然将手往郭寅那里一摊,郭寅便将一个小瓷瓶放到他手里。
郭寅过得是刀尖舔血的日子,伤药自然是随身携带。闻昭暗自惊讶于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与随意,猜测着两人的关系。
陆然将她牵到桌旁坐下,轻轻为她擦拭伤药。他那么专注,一直盯着她脖子上的伤口瞧,闻昭脸上泛红,不敢看两人。
郭寅眼见陆然上好了药,便道,“好了,莫在我这个孤家寡人面前恩爱了。我们来说正事。”他自称“孤家寡人”虽有自嘲意味,却是实打实的真实写照。幼年失怙,随后母亲也去了,亲弟又在七年前被皇上的爪牙强掳了去,寂寞时候养的小狐狸也被人扒了皮。
前一世的恩人就时常自嘲自己八字太硬,因此克死了周遭亲近的人,所以他还是应当自觉地离别人远些才好。
想到这些,闻昭泛红的脸色很快恢复了正常。
她虽惊讶于陆然与恩人关系匪浅,却不能表现出一副才知晓的样子,不然陆然方才的掩护就白费了。于是她就算心中有再多问题都只能暂时咽下。譬如他与恩人何种关系,譬如他为何也与皇上为敌,他的立场究竟是什么!
陆然在她身旁坐下,也并不介绍郭寅与他的关系,上来就切入正题,“密道已经建成,日后有要事就在这里会面。”
郭寅点点头,又看向闻昭,“既然你女人说有皇宫的防卫布局图,就拿出来吧,若是能直接取他首级就再好不过了。”
闻昭听到这声“你女人”,脸色又红了,只是恩人毕竟是江湖中人,向来不拘小节,若她要扣着这个称呼让他改口,却可能叫他心中不喜。
陆然看了郭寅一眼,道,“叫她姜姑娘就行。不过一张仅凭一张防卫图就想取他性命,却是不大可能的。就算是在防卫最薄弱的时候也难以一击命中,一旦不能一击命中便会将其他地方的侍卫都引过来。”
“因此最保险的办法应当是先把我们的人放到宫里去。这防卫图用于我们与他们联络时避开耳目。”
陆然没有多想便说出了这句话,应当是早就在心里计划好了的,却在闻昭心里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的这个计划与前世她所经历之事何其相像!
难道前世恩人给她安排的所有事,其幕后推手都是陆然吗?!那么她多活一世,竟是将自己由他的手下变为他喜爱的人了?
在这个真想陡然被揭开的时刻,闻昭再一次想起前世罚跪于紫宸殿外,那个权倾朝野的宰相在路过她时,竟轻佻地抚摸她的脸,在周遭看热闹的宫人眼里,这不过是一时的fēng_liú,可现在想来,他分明是帮她贴紧了面具!
只是那个时候的他们两个,一个高入云端,一个低到尘埃。他位高权重,满京城的闺秀不嫁fēng_liú才子偏心心念念想嫁他这个而立不婚的年轻宰相。而她则是连家都没有了,一个人在深宫之中为了自己的复仇大计忍辱负重,除了复仇再没有别的人别的事可以往她的心里去。
现在时光回转,她正处在她最光鲜的时候,而这个未来的宰相则仍在一步一步行走官途,在风云诡谲的朝廷里起伏。
“安插在尚食局如何?寻机会往他吃食里投毒,只是这毒得好好寻,要难以验出来的。”郭寅提议道。这个办法正是闻昭初入宫时恩人给她安排的任务。
那时她刚满十七,在尚食局学了两年的手艺,才得了个机会在司膳给皇上做夜宵时打下手。只是下毒一事却不大可行,前世虽是寻到了银针验不出的毒,可皇上太谨慎了,验过毒之后仍要宫人试吃,幸而她甫一做好夜宵便遁逃了,只是那个送膳的宫女却成了替死鬼。
若要通